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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轻(16)

叶师法看着他煞白的脸,灿烂一笑:“成兄莫怕,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伤害你这位狐友之意。”俯身凑近箱子,双眉微微一敛,继而又噙起微笑,“这是……天狐?”

箱中的阿轻扑簌簌甩甩尾巴。

成暃轻声道:“他身体有些不适,正在休养。”

叶师法了然地点点头,轻轻将箱顶掀开一条缝:“竟是玄色的天狐,这样的毛色,我还是第一次见。”伸手摸了摸阿轻的头顶。

阿轻的耳朵抖了一下,歪头看看他,对此抚摸并没有不快的意思,还主动在叶师法的手心蹭了蹭。

叶师法站起身:“成兄的这位狐友真是太可爱了。是了,成兄你今日是去报名儒学科试的么?”

成暃一怔,对啊,算起来,今儿应该正好是九月十六吧。

叶师法扬眉:“难道成兄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考?”

成暃立刻道:“当然要去。只是一时忘了日子,多谢叶兄提醒。”万幸万幸,出门时,将身份文牒带到了身上。

叶师法笑道:“那我就不耽误成兄了。成兄如今住在何处?改日得闲,我再找你吃茶。”

☆、第十二章

成暃遂将住处告知叶师法,与他道别后,立刻背起书箱,赶到朱雀大街上次的小楼处。只见人头攒动,比上回还要拥挤,侍卫与几位礼部文吏守在楼外,引着想科试的人列队入小楼录册。

侍卫示意成暃将书箱放在门口桌案上,朝箱子的缝隙处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活物?”

成暃干笑道:“是学生家的猫,病了,带它出来瞧大夫。请大人离它远些,莫抓了你。”

侍卫呵地一笑:“如今猫也跟人似的,病了得找个大夫看。”未再多注意箱子,示意成暃进入厅内,命后面一人暂候。

成暃进了一楼厅中,见上首有一排长案,案后端坐三名官员,左右两人绯红官袍,头戴进贤冠,冠二梁,当中端坐那人官袍色紫,冠有三梁,竟就是上次与成暃说话的那位大人。他望着成暃道:“哦,是你这少年。下定决心来参加科试了?”

旁边的小吏告知成暃,这位就是主持本次科考的礼部尚书严大人,左右两人是礼部许侍郎和负责新开儒学科的礼部员外郎宗大人。

成暃恭敬行礼。

严尚书微微笑道:“初试筛选,本当由宗员外主持,只因儒科新开,今日乃首日,皇上特命本部堂前来看看,不想又遇见了你,倒是和你有些缘分。”示意小吏将成暃的身份文牒递上。

“勃海郡人士,这般年少。来考儒学科是为感皇恩,助朝廷治天下,还是为己身荣达?记得上回你和本部堂说不想应试,怎的又来了?儒学,学为致用,你既为儒生,又有何抱负见解?”

成暃行礼道:“回禀大人,学生感念皇恩浩荡,赐天下儒生学子此次科试。学生得蒙应试,已感激涕。学生本无用之人,幼被批命不祥,长于深宅之中,蒙祖父与父母恩典,恩师教导,入圣人门下,习教化之学。应试之时,曾有犹豫,是因为……学生心中,此前并没有大人所说的抱负。学生虽背得‘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凡天下国家者有九经。’诸篇章,但只是将圣人的词句记在了心中,见解仍是圣人的见解。学生见识短浅,尚无因此而生其他衍悟。所以,既想应试,又觉得自己可能不配应试。”

严尚书捻了捻胡须:“也就是说,你看见开了儒学科试,想来应试,又没有对国事的见解,怕一旦入选,进了朝廷,做不好应做之事,所以有些犹豫,可是么?”

成暃低头。

严尚书呵呵一笑:“到底年轻尔。进来了这么多儒生,这种话本部堂倒是头次听。”看向左右,“你二人以为如何?”

许侍郎道:“回大人话,下官觉得,此生话语,听来虽有些科试只为功名之意,但却也实在。”

宗大人到:“下官在这般年纪时,亦尚在懵懂。此生坦荡说出,此诚也,乃君子之德。诚必自识道。识而有悟,悟则而知用矣。”

成暃忙道:“大人谬赞,学生万不敢当。”

严尚书抚须笑着望向宗大人道:“本部堂只是奉旨在此看看,查考之试,还是由你来吧。”

宗大人便随即问了几段经史之句,着成暃答解,但见他应答如流,可见经册皆烂熟心中。再又点了些文赋相关,见其应对虽不算华彩峻隽,倒也清新别致,且答对敏捷,格律工整,灵气是有的,不由得暗暗颔首,窥严尚书神情,虽不形于色,目光中,亦隐有欣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