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凤长曦似乎不想谈这话题,苏情却止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并非想打听别人的秘密,只是那个‘苏情’就像个幽灵,无论他怎么避开都会被人扯到一块。虽然说凤长曦现在不再提那人了,但今天见了周惊羽,他却有种感觉,他和周惊羽并不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在看到周惊羽纠缠凤长曦的时候,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其实很不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想让周惊羽滚得远远地。
“那个苏情杀了人?”苏情继续问道。
“没有!那是误会!”凤长曦面色一沉,握住他的手下意识的用力,痛的苏情眉一皱:“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样子,凤长曦的心七上八下,斟酌了半天都不肯吐出一个字。
苏情见他这样为难,忽然想起他跟自己不过刚认识几天,而他所有的亲近都因为自己像那个苏情。思及此,心头一酸,他猛地站起来:“罢了,是我多嘴问了不该问的,我去睡了。”
“灵隐!”凤长曦连忙拉住他。
他这情急之下叫出的居然不是“阿情”?苏情低迷的情绪有了一点回暖,淡漠的看着凤长曦,等这人继续说下去。
“你曾说过不想听我提他,我是担心说了你会不开心。”凤长曦老实道。
苏情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坦诚清澈,担忧的看着自己。苏情莫名觉得舒服了许多,语气也缓了下来:“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莫非是我不能知道的?”
凤长曦见他坚持,便把苏情十年前当众杀了周芊蕊的事说了,但他没说苏宗主夫妇的事,就怕触动了苏情的记忆,横生枝节。
苏情听后也皱起了眉:“难怪周惊羽把我当仇人,我真的有那么像苏情?”
他看着凤长曦问道,却不知凤长曦眼中早已浸满了痛楚。被他这么一问,更是久久无法回答。
苏情只得又岔开话题:“听你所言,他杀人是众人目睹的,你为何坚持是误会?”
“因为我了解他,他定是被什么控制了才会这样。”凤长曦说的很坚定。
苏情听到了重点:“被控制?”
凤长曦:“云氏宗主轩和君当时也在场,他曾近距离看过阿情。亦说阿情的神态过于诡异,不似常态。”
苏情:“当时的云氏实力如何?”
凤长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云水瑶内有云氏的灵障护持,除非是有内奸,否则不可能轻易被人破了灵障却无人知。”
苏情:“难道你没有顺着这点去查?”
凤长曦:“查了,毫无头绪。”
苏情想了想,又道:“会不会他在进入云水瑶之前已经被控制了?”
凤长曦痛苦的闭上了眼:“我问过当时在场的苏氏弟子,此事无人能说得清。若有办法,我又怎会让他背负这身污名十年之久。”
苏情本来还想说下去,但此刻的凤长曦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他甚至能看到那雪白道袍下隐隐发颤的肩,想来这些话是勾起了凤长曦心底的痛。他忽然发觉自己问的太多了,他只是个外人,又何必接触那个‘苏情’的过去?他知道的越多越难抽身,凤长曦也有可能继续把他当做‘苏情’的替身。
想到这他的心情又不好了。
“灵隐?”凤长曦见他久久不语,脸色又不好看了,于是唤道。
苏情回过神来,勾起嘴角给他一个安抚的笑:“不说了,睡吧。”说完就转身进了山洞。凤长曦看着那抹妖异的红在火光边坐下,那人白净的脸庞隐入了阴影之后,忽然有些不安的情绪涌了出来。
苏情方才的笑容……为何如此勉强?
第二十七章 这升平镇三十多年前确实有过一次异像。
苏情是被柴火“噼啪”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着洞内依旧在燃烧的火光,九幽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他怀里来了,拽着他的衣襟睡得很沉。
苏情转头去找凤长曦。
他记得睡着之前凤长曦是在洞口打坐,可眼下已经没了那个人影。
苏情拉开九幽的手,轻手轻脚的爬起来。
洞外运转着灵障,柔和的白光覆着山洞,像透明的镜面反射着外面清冷的月光。苏情跨到灵障外,立刻听到了一点脚步声。
“长曦?”他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有个模糊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林入口。
苏情只看了一眼便警觉起来,将休宁化为剑形握在手中,缥缈的红光缓缓流动,在月色下如曼珠沙华般妖冶。
那个黑影不算高大,但姿势很奇怪,像一个佝偻着背的人。他站在阴影下,一头长发披散着,背朝着苏情这个方向。
苏情心念急转,灵障依旧在运转,说明凤长曦此刻是没有危险的。可他去哪了?
那黑影静立了一会,忽然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月光下不知打量着什么。
这下他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具轻度腐烂的活尸,虽然相距甚远,但活尸身上的腐臭气息已经飘了过来。还不待苏情做出反应,那活尸便朝一棵树走去。
苏情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得警惕的盯着。那活尸走到树下后,发出了“啊、啊”的音节,接着便抱住树干用力摇晃起来。
他力大无穷,整棵树被摇的枝叶乱颤,树上的野果子都掉了下来,其中有不少砸在他头上。他摇了一会后便蹲下身子,苏情与他有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没多久活尸就站起来了。苏情顿时瞪大了眼,那活尸怀中塞了满满的野果子,嘴里也一直在咀嚼着。
青色的汁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伴着嘴里腐烂的黑水,发出“咋吧咋吧”的声音,听的苏情汗毛倒数。
他并非没见过活尸,但像这种懂得进食的还是第一次见。那活尸一直往嘴里塞果子,僵直的瞳孔诡谲森然,透着股死气沉沉。
苏情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主动攻上去,那活尸又转了个身,朝树林深处走去。
他这莫名其妙的样子让苏情又冷静了下来,这活尸看着不像是来袭击他们的。想了想还是跟上去看个究竟,否则今夜别想安宁了。
他悄悄跟在活尸后面,只见那活尸一路避开障碍,走的虽然不快,却完全没有磕绊。他惊疑不已,跟了差不多两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已经到了树林的另一头。这是一条蜿蜒的黄土路,那活尸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苏情看到了一座贫瘠的小村子。
这村子一眼便能看到头。也就十几户人家,住的都是茅草屋,紧紧挨在一起。风吹雨打的久了,每座屋子都残破不堪,四处漏着风。
那活尸径直走到中间,推开了一闪破败的木门。
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苏情靠在门边上往里看去,一阵恶臭顿时涌进了鼻腔中。
这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放着烂棉被,中间是方桌和两条破板凳。其中一张板凳上坐着个女子,一头乌发以一根木簪挽着,穿着冬日里才穿的厚棉袄,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花色。
那活尸把怀里的果子都放在桌上,拿了一个放在女子嘴边。
女子把脸抬起来,吞下了果子,而苏情就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已经开始腐烂的脸。
女子似乎能尝出果子的酸味,居然皱着眉不断摇头,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旁边那具男子活尸,似乎听懂了她说的,也咿咿呀呀的回答。
这诡异莫名的景象让苏情汗毛倒立,此刻月色被乌云一点点遮蔽,四周黑了下来。他看了眼这死气沉沉的村子,决定确认下其他人的情况。
他收敛气息,动作迅捷,不多时便把十几间茅草屋都查了一遍。这一番下来,他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心惊的呼吸都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