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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143)

丰台在大兴附近,这基本相当于原路返回了。

陆听溪对着舆图蹙眉:“那去到丰台,给他传了信,多久能收到回信?又要花多久追上他?”

杨顺苦笑:“小人也不知,但好歹是个法子。”

陆听溪只好点头。

动身往丰台折返时,已是下午。好在夏日昼长,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黑透之前赶到了丰台。杨顺给谢思言传了信后,又赶忙转去照看陆听溪。陆听溪路上面色就发白,他吓了一跳,可陆听溪说没甚大碍,喝点红糖姜水就好了。

他到得大厅时,陆听溪正将个汤婆子按在小腹上捂着,容色较之方才好看了些。杨顺忙叫来庄头,悄声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要不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庄头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语气仍是恭敬:“您多虑了,世子夫人无恙。”杨顺可是世子爷的贴身长随,他开罪不起。

杨顺立等急眼:“你怕还不知咱们这位世子夫人多得世子爷宠爱,若夫人有个好歹,瞧世子爷不摘了你的脑袋!”

庄头踟蹰片刻,终是道:“大人许是不知,有些妇人来了月信,就是这般。这算轻的,有些还会疼得满床打滚。世子夫人这般,喝些红糖姜水就好了。若大人实在不放心,请个大夫来瞧瞧倒也无妨。”

杨顺一怔,干咳一声。

他这光棍还真是不懂这些。不过为策万全,他还是让庄头请了个大夫来给陆听溪诊了脉,确定的确无虞,这才安心。

陆听溪等到半夜也没等到谢思言的回信,在罗汉床上靠坐了半日,腰背更酸,只好慢慢躺下。不知是否因着受到心绪的影响,她此番来癸水比往常都要难受,方才心焦之极时,还一阵阵抽疼。适才喝了些红糖姜水,才终于缓过来些。

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只要阖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晚在阜城驿站里做的那个梦的情景。白日间在家时尚不明晰,如今倒是越发记起来了。那满眼的血色,刺得她心惊。

心里揣着心事,兼且来着癸水,她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翌日一早,她就去杨顺那里打探消息。

杨顺说丰台这边的人一时半刻也联络不上世子,如今只能先等着。陆听溪又问可去跟国公府那边报过信了。她昨日一夜未归,自然得有个交代。

杨顺点头:“少夫人放心。”

陆听溪不能在外濡滞太久,又在丰台等了两日,一面担忧着谢思言那头,一面又想到再在此待下去,国公府那边怕要派人来接她回去,一时倒两难。

第三日的黄昏时分,陆听溪伏案抄经时,谢老太太身边的郭妈妈来了。陆听溪翻了翻已抄好的一卷经文,轻叹。她闲着也是闲着,想起从前总在宫中帮太后抄经回向功德,就命人取来文房,也帮谢思言抄经祈福。

郭妈妈问起她不回府的缘由,她觉得老太太这边大抵不太好糊弄,正忖量着如何回应,就见杨顺欢欢喜喜进来:“夫人,世子回了!”

谢思言大踏步进来,让厅内闲杂人等先出去。

待只剩他与陆听溪二人,他叹着气道:“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地寻我?那日出门前不是把要说的话都说全乎了?”

兴许是来着癸水性子格外暴躁,陆听溪当即不豫:“你是嫌我麻烦吗?若非有急如星火的事,你觉着我会这般来来回回地折腾?我身上还不爽利呢,我在家窝着喂喂兔子摸摸耗子不好吗?”

谢思言觉她有些不讲理,又看她脸色不大好,算算日子,知她说的身上不爽利指的是来了癸水,上前包覆了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问她如今小腹可还难受。

他自来火力旺盛,掌心滚烫的热度将她微凉的双手牢牢包裹,倒令她觉着烫贴不少。又见他额际满是热汗,揣度着他是得了信后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陆听溪缓了口气,与他说起了正事。她跟他大致讲了自己的那个梦,末了道:“虽说眼下的状况跟梦中的不太相符,但你还是不去更稳妥。朝中文臣武将那么多,又不是一定要你去的。”

谢思言眸中漾起一抹柔色,似还带了些漪涟似的浅笑:“这般关心我?放心,无事的。”

陆听溪才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万一呢?性命攸关的事,可不是好玩的!”

谢思言见她不依不饶,踟蹰少顷,按她坐下:“其实我这趟并非真的要去广西。”

陆听溪一怔:“什么?”

“说来话长,我原本确是要去广西的,但后来行程有变。”

“杨顺在弘仁桥附近留下来跟驿丞交涉,让驿丞回头跟人说我是往正南去了,不要暴露我的行踪。我离开弘仁桥后,依着原计划本是要去安次,但后头半道上往北面折行了,因为我忽然收到消息,要去香河见个人。我本打算稍后再差人知会杨顺,没想到你赶了过来。”

“这么几番下来,我倒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京城附近。我不能在丰台这边久留,一旦被人发觉,我前面的筹划就白费了。”

谢思言解释罢这一长串,见面前的小姑娘沉默不语,习惯性将人拉到跟前,想如往常那般搂过来亲热,却被小姑娘一把甩开。

“既是不能久留,那你快些走吧,别耽搁工夫。你既不去广西,那想来也死不了。”陆听溪不再看他,坐下来收拾自己方才抄写的经文。

谢思言立了须臾,想从背后抱了人哄几句,但陆听溪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在他手臂伸来之前起身躲开。

陆听溪抱了经文,直直看去:“这盛夏炎暑,我一路从国公府追到城外,又从大兴追到安次,最后从安次原路折返,来了丰台。来丰台的头一晚,我忍着月信的不适,等你的消息,久候不见,躺到床上又辗转难眠。我在丰台等了两三日,终于等着你的人,你回来跟我说,你根本不是去广西?合着我这两三日全是自讨苦吃?你可千万别因着我这多余的举动耽搁了你的行程,快去办你的正事吧!”

谢思言拦住她的去路:“可我出门前并没跟你说我的详明去处,并不算骗了你。你应当是从父亲口中得知我要去广西的吧?我此番筹划机密,父亲那边也是不知的。至若你,我是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你看,我光是跟你解释我这几日的去向都费了许多唇舌,这桩事极是复杂,我与你说了你怕还不爱听。”

“我早说了,小姑娘家的,吃喝玩乐、攀比打扮才是正经。你若是手上银子不够使,我回头将我名下的产业全交于你,你想怎么花怎么花,出去采买也不必看价钱,喜欢就拿,爱拿多少拿多少。不知买什么就拣最贵的拿,不必帮我省,你花得越多我越高兴。朝堂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又何必操心。”

“所以你觉得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吗?你去漷县那回,我就操了回闲心,以为你被困在良乡回不来,几经周折打探你的消息。后来发觉被骗,也不过发发牢骚,并没深究。后头我知道你去漷县也算是为着我家的事,更觉自己没有立场指责你什么,也就没再提起。”

“可这回又来一出,我倒不知往后还有多少回等着我。你若下辈子投生成个女人,不如试试来着癸水又要在暑热天里往返奔波,还要为自己丈夫的安危时刻担忧的滋味。”陆听溪一双盈盈杏眼瞪得溜圆。

谢思言吁口气:“我那回是骗了你不假,可我这回总没骗你吧?我只跟你说我要去南方,并没提广西的事。”再度伸手来拉她。

陆听溪呵了声:“你是没骗我,可你瞒了我,你当时但凡稍微跟我透个底,我也不至如此。我跟个傻子似地折腾了两三日,心里不快,不成吗?你快些走吧,你不是不能在丰台久留吗?误了你的大事就不好了。”言罢抽身离去,留谢思言一人在原地空望。

谢思言在空荡荡的厅内原地踱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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