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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167)

谢思言的车驾才走,陆听溪就在杨顺的引领下到了松籁苑。她尚未下车,就听门房说世子爷并不在,问及行踪,门房踟蹰片刻才说是跟几个地方衙署里的属官去了城内一家南风馆。

陆听溪不知那是什么地方,瞧见杨顺惊愣,审了才知原是男妓院。

刹那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迫着杨顺带路赶去。

杨顺见她面色不善,这架势活像是要去捉奸,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应诺。一行人重新上路。

……

众属官共乘一辆马车,缀行于谢阁老的马车之后。只是鉴于谢阁老不知路线,耿泰让自己的车夫去为阁老驾车引路。

众人浩浩荡荡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经过一处僻静胡同时,忽闻外间一阵异响,跟着就听见车夫大呼有人行刺。耿泰等人吓得了不得,掀了帘子往外睃看,果见上百个幽魅似的暗色劲装刺客潮涌而来。

镇日高坐衙门的官老爷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立时吓得丧魂失魄。忙着抱头蜷匿的众人奔逃之际,忽见前头谢阁老的随行护卫迅速将阁老马车团围一圈,抽刀与刺客战在一处。

同时又分出一拨来,击退了直朝耿泰等人奔涌而来的几十个刺客。谢阁老的护卫一望即知非等闲之辈,不消片时,即将刺客拿下一半,余人见势不妙,四散而去。

耿泰从车辕下钻出,一抬头,就对上谢阁老沉凝目光。

谢思言负手而立,嗓音淡漠若寒烟:“我先前不肯收诸位的见面礼,于是诸位今晚又给我备了一份?”

耿泰反应过来阁老在说甚,双膝一软,跪伏在地,竟是抖得语不成调:“阁老明鉴,您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雇凶戕害阁老啊!这些刺客跟下官没有一毫干系,下官适才也是惶惶……”

“不是你们最好,”谢思言一双利目在泠泠月光下,仿佛闪着雪刃寒芒,“如今抓到了几个活口,我让他们回去审审,不几日就能有结果。”

耿泰忙道阁老英明。

经此一事,众人自然也没了去南风馆的心绪,各自打道回府。

谢思言却暂且没回松籁苑,命车夫驾车在清苑城内四处转转。他有心暗查民情,市肆街坊之间随意漫行。到得一处喧嚷门面前,他抬头看了匾额,想起这就是耿泰等人原本要带他来的南风馆,眉目凛凛。

正打算转去别处,就见那家南风馆里出来个瘦弱单薄的少年身影。少年衣饰简单,腰细骨弱,一阵风就要被刮倒的模样。背光行来,又是侧对着他,瞧不清样貌,但隐隐可见面颈黑黄,大抵是个容貌粗陋的。

谢思言扫见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本也没在意,但那少年行了没几步,就有几个青楼龟奴模样的男子追出来,口中骂骂咧咧的,声称要抓了那少年,找个街边脏臭的老乞丐强奸她。那少年兔子似地窜出去,忙叫随行护卫拦住那帮龟奴。

但龟奴气势汹汹,又叫来十几个帮手,一时乱作一团。

那少年埋头逃窜时,眼见着就要往他身上撞。他面色寡淡,正要侧身避开,却在陡然闻到一股幽淡兰香时,顿了下。就是这一瞬的凝滞,错过了时机,少年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身子一滞,低头看了眼,在一众龟奴追来时,一把将少年搂在怀里,牢牢护住,抬头,利锥似的锋锐目光从众人身上刮过,冷冷道:“尔等适才说什么?找个老乞丐折辱她?”

龟奴皆是眼力毒辣之辈,瞧见谢思言这阵势,知是惹不起的贵人,忙不迭赔罪,笑称误会,又纷纷朝那被谢思言拥在怀里的少年鞠腰请罪。

谢思言却不肯轻饶他们,命手下护卫上去赏他们每人一百个掌掴,看着护卫结结实实打罢,才搂了少年进了马车。

双颊俱高高肿起的众龟奴懵在当场。一是打得木了,二是惊得狠了。

这么个天人之貌的贵人,竟看上了那么个黑丑少年?似乎还是一见钟情?莫非近来的达官贵人们都改了口味?

回了马车,谢思言一把攥住怀中人的双肩,将之牢牢抵在车厢壁上:“你怎来了?还跑来这等地方?”

陆听溪杏眼圆瞪:“准你来就不准我来?”

谢思言细细问了,这才知晓她赶来的始末,仍旧攒眉,问她适才为何会被一群龟奴追,杨顺何在。

陆听溪道:“他还在南风馆里找你。我待不住,先出来了,将近门口时,那帮龟奴大约是见我穿戴不起眼,出言谐谑,我呛了他们几句,这便有了方才一幕。”

“胡闹,”谢思言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你不想想,我怎会当真来这种地方。我当时应了耿泰他们,不过是为设局而已。”

他见陆听溪满面狐疑端量他,问她可是不信他,陆听溪撇嘴:“谁晓得你是否也有断袖的天分。”

她往这里赶的路上,听杨顺说,南风馆是因着狎妓禁令应运而生的,上头不让宿娼,官吏们就钻空子,去狎小倌儿。那些小倌儿做女子打扮,一个个娇弱堪怜,官吏们大多爱得很。这已是官场半公开的秘密,甚至有成风之势。

谢思言挑起她的下巴:“那一会儿回去,我就让你好生瞧瞧,瞧瞧我对女色的专一,嗯?”

陆听溪扯住他前襟:“所以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对,”他凑近,在她双唇上吮了口,“专好你的色。旁的女人在我眼里都不算女人。”

……

陆听溪回了松籁苑,沐浴盥洗后,坐到了谢思言的内书房里。

等他理罢公事,她开始跟他说她的梦与她的筹划。说到后头,见谢思言直是盯着她,一愣,问有何不妥。

谢思言略略探身:“你似乎对我越发关切了,说说看,而今是不是已是恋我不能自拔了?”

陆听溪端起脸:“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他一把将她拽到膝上,从背后环住她,“你这几日就安生在此待着,我白日间出门,你就浇浇花喂喂鸟,不要乱跑。”

陆听溪偏过脑袋:“你这回是单单只想办好差事,还是预备顺道给仲晁以重创?”

谢思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陆听溪心道这家伙又来这招,当下舒臂绕项,在他嘴角咬了一口。

睚眦必报的男人抚着自家宝贝啮出的牙印,一丝气恼也无,反箍她更紧:“此番不出手清理恚碍,难道留着过年?等我除掉仲晁那老匹夫,请你去京师最贵的酒楼吃一顿。”

陆听溪眸光一转:“要不再从保定府定几个小倌儿去陪席?我那日看过后,觉着南风馆里的小倌儿们确实容貌不俗……”

谢思言一把扳过她的脑袋,冷笑:“除了我,你还想让旁的男人近身?不怕告诉你,我连你养的那只公耗子都看不顺眼!”

……

谢思言连日忙碌,白日极少回来,晚夕又归得迟,陆听溪有时甚至临就寝前都瞧不见他的人影。如此过了十来日,这日黄昏时分,谢思言提早回来,跟她说要带她去一趟黄儿庄。

黄儿庄位于保定府西北,邻近保安州。

谢思言将自己与陆听溪的容貌做了改易,给她换了身土布水田衣,让她与他扮作乡下夫妻。

陆听溪私心里觉着,谢少爷无论再怎么捯饬,也不像个农人。说他像个出来体验艰辛的地主儿子还差不多。

谢思言背了个箱箧,一路向过往农人委婉打探当地灾情,故意说一口河间府乡间土话,扮作外乡人。起先没打探到什么,后头遇见几个结伴而行的农妇,倒是撬出了不少东西。

等农妇们走远,陆听溪微噘嘴。她适才见有两个妇人总悄悄往谢思言的腰背跟双腿打量,谢思言思虑正事没留意,她可是看得真切。

扮丑了都这样招女人的眼。

两人拿出小马扎,坐到村口一棵大槐树下。

谢思言拿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咱们如今在这里,再往北行个一日半就能到保安州。邢明辉将那边的乱子平了后,就要回京复命,以避嫌疑。而我这边,他们给我设置重重障碍意图拖住我。耿泰等人便是仲晁一派的,趁机下黑手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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