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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92)

“二则,你对于陆家女的心思实在有些出格了。你前头跟我说你是要去抱璞继续进学,落后竟是讨姑娘欢心了。你仔细想想,你去年自打回京之后,都干过什么正经事?你将来是要承继谢家家业的,你是……”

谢思言冷声一笑:“父亲先前不还跟我说,家成业就,我寻个喜欢的又有何妨?”

“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君子尚中庸之道,爱而过溺,势必色令智昏。居高位者,就当冷情寡欲。我催你成家,是等着抱孙,不是让你镇日沉溺情爱不能自拔的。”

“我是不会娶旁人的。父亲按着我的头也休想让我屈从。”

谢宗临与儿子对峙半日,忽而道:“想娶陆家女是吧?也成,至明年年底,你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去。”

谢思言觉得他爹怕是疯了。

自从革除中书省之后,朝中实权官职最高就是正二品,再往上的正一品和从一品都是虚衔,不过是用以给百官勋贵加官、赠官之用,充作殊荣。

一年,正三品,这几可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他爹根本就是在刻意刁难。

谢宗临道:“我如今已是给你机会了,能否抓住,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若答允,我即刻就让你母亲那边暂停给你择亲之事,宽限你一年。”

“这一年之内,我不会插手你的婚事,你爱如何如何,”谢宗临顿了顿,皱眉,“不过不能胡来。”

谢思言知他爹是怕他弄出个小的来,冷笑一声。他爹未免想的太多。

“若你能在限期内做到,我二话不说,立马去陆家给你提亲;若你做不到,我会扣下你手里所有的田庄、铺子,往后你凡用银钱,只能来求我。再就是,你得即刻与我给你挑好的人成婚,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我答应,”谢思言应得爽快,“不过父亲适才不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低声下气求人?”

“为了你,我愿意妥协一回。只要你能做到,不论他陆文瑞怎么刁难我,我都一概忍下,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也会让你把媳妇娶回来!限期内,你何时达成,我何时提亲。我谢宗临从来说一不二!”

谢宗临言之凿凿,说得毫无负担,心里却哂笑,这小子答应得倒是痛快,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年官至正三品?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那另一件事呢?父亲若知晓内情,何必咬死了不说。”

谢宗临摆手,答非所问:“你回去歇着吧。”

“还有一事——那封仿了我字迹的信,是出自父亲之手?”

“信?什么信?”

谢思言端视他父亲神色一回,眸光微动:“没旁的事了,儿子打搅了。”

陆听溪回京不多时,外祖那边的回信也到了,说近来一切皆好,让他们勿念。她觉着这大抵就是无虞了,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天气渐冷,她也日益懒怠出门。这日午后,她打算去喂了兔子睡个中觉,却见檀香急急进来道:“姑娘,不好了,少爷在外头跟人起了龃龉,如今双方僵持不下,老爷又回了扬州,太太只好去请三老爷帮忙。如今少爷已被太太接了回来,正在花厅。”

甘松听见她这话,跟进来瞪她一眼,斥她多嘴。

陆听溪转去更衣。

陆修业半年前进了国子监,等着补缺,但如今缺还没等着,竟就先惹了祸,父亲回头知道了,还不定如何斥责他。三叔陆文兴是国子监司业,这事儿确实还得找个现管的,只是司业是国子监里的副职,却不知能否压下这件事。

陆听溪见到叶氏时,她正在戳着陆修业的额头低声训斥。陆修业见妹妹来,即刻迎上去:“妹妹,你可得给我评评理,错又不在我。”

他将今日之事约略说了一说。

原来,今日与陆修业发生纷争的是常家的子弟常望。常望使人在背后诋毁陆修业嫖妓宿娼逛窑子,最后不知怎的,传到几个助教和学正耳朵里,助教跟学正寻来相关人等审问,一来二去,又揪出了常望,陆修业与常望对质时,常望并不承认造谣之事,两人几乎打起来。众人将二人拉开,将此事禀了国子监祭酒,祭酒大人到底顾忌陆家几分,这便将叶氏叫去相商。

朝廷早有明令,士子宿娼,一旦发现,永不录用,前程休矣。

三老爷陆文兴已去斡旋了,但常家是皇帝近臣,常望仗着自家的势不肯相让,此事倒是一时难息。

陆听溪问陆修业可是跟常望有何积怨,陆修业喊冤:“并无,我平日里都极少与他打照面的,遑论结怨了。诶,他莫不是妒忌我生得比他好看?”

陆听溪翻他一眼:“哥哥说的很是,不过哥哥领一顿打可能变得更好看。”

几人正说话,就见有丫鬟进来传话说齐家表少爷到了。

谢思言自打从漷县回来,就没去过馥春斋。今日休沐,他在书房内浏览带回来的文牍时,不经意似地问杨顺,陆听溪近来去过馥春斋,杨顺道没有。

见他面色不好看,杨顺斟酌着道:“世子您不如去馥春斋那边看看,说不得陆姑娘今日就去了。您看上回陆姑娘遇见事儿,不还是给您来信找您,这表明陆姑娘心里是惦记您的,只她一个姑娘家怎好跟您明言。”

谢思言一顿。这些天他也想了许多,他觉得相较于自己心底的不豫与挫败,看不见她的人更令他难受。但他当时把话撂出去了,这会儿如何下这个台阶却是个问题。

正此时,另有一长随来禀了陆修业与常望今日在国子监争执的消息。谢思言起身道:“我去看看,也免得她一会儿还要写信向我求援,一来一回耽搁事儿。”

那长随踟蹰道:“世……世子……齐家那边已有人出面周旋了。”

齐正斌在陆家花厅内喝了会儿茶,叶氏入内笑道:“如今已近饭点儿了,犬子顽劣,今日劳动阁下一场,旁的不说,这顿晚饭是定要管的。只是疏食薄味,休嫌轻慢。”

齐正斌客套几句,又有丫鬟来说老太太要见他。齐正斌跟叶氏道了失陪,转去拜见老太太。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报说魏国公世子到了。叶氏颇觉诧异,这位世子爷得有一年没来陆家这边了,如今怎的忽然登门了。

谢思言入内叙礼后,听闻齐正斌去拜见了老太太,也着人去老太太那边通传,说要去拜会。

齐正斌才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跟陆老太太禀完,就见谢思言阔步入内。他退到一旁,给谢思言让了位,却并不离开。

谢思言跟老太太问了安,打恭道:“祖母昨儿个还跟我提起太夫人,说早年与太夫人也是闺中知交,只是如今年岁渐长,行动不便,往来倒少了。祖母说回头逢着正旦,厮见一回,闲话家常也是好的。她老人家还说,贵府喜事不断,往后两边自是要多多交通沾沾喜气的。”

陆老太太掌家几十年,何等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来了,一时倒暗暗心惊,这魏国公世子瞧着竟是对她的孙女上了心,但陆、谢两家这两年确实因着政见不一往来不多,魏国公世子是何时动的心思?

齐正斌也瞥了谢思言一眼。

谢思言在陆家慈长这边从未明示过心思,约莫是有甚顾虑,如今忽而登门,兴许是被他激的。

陆老太太犹疑一下,道:“这是自然,贵府与鄙族原就是有交情的。”

从正堂出来,齐正斌虚手一请,让谢思言先行。

谢思言冷眼瞥来:“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何必将主意打到不该打的地方。”

“什么叫该打的什么叫不该打的?世子这话未免过激了。再者说,齐家本就与陆家议过亲,后头没成,也不过是因着有人作梗,如今重修姻娅之好又有何不妥?”

谢思言近前低声道:“你明知道她对你无意。”

齐正斌似觉好笑,也低声道:“她对我无意,难道对你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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