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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盛宠小毒妃(547)

作者: 三月烟儿 阅读记录

他并没有去抢夺他手中的残页,只是依旧呆呆地看着跟前跳动着的橘红色火焰,却眼神涣散而空洞,好似在透过火苗望向一处遥远的虚空。

然而很快,他便已然回转过了身来,只对着还在心疼地拍拍那焦黑部分纸页的慧能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隐约已然透露出了几分倦意,“帮我烧了吧。”

慧安的反应反而比他更为剧烈一些,只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中那泛着焦黑的纸页,“可是师兄,这不是……”

慧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他自然明白他究竟要说些什么,末了也只能轻不可闻地惨淡一笑,“已经没有作用了,留下来也是徒增烦恼,寄出去是给被人徒增烦恼。这样两相权衡起来,倒不如直接烧给神。那些在人间烦心的事情,说什么也要统统移交给天神,骚扰得他们也烦一些,你说是不是?”

虽然听起来是玩笑的话,然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和表情统统是稳定自若的,好似只是在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从容不迫,似乎眼前的这件事情跟自己毫不相关。

正因为这样的伪饰,慧安才有些犹豫不决起来,捏着手中那焦黑着的纸页,收着也不是,烧掉也不是,只能轻声唤了句,“慧能师兄!”

话还没有说完,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尚未掩好的门就在此刻被外头呼啸着的夜风给吹开了。与此同时,也吹开了慧安手中小心翼翼捏着的那半张信件的残片,正好吹到了那正在不安颤动的火苗之上。

这一回,慧安再想去抢救,却已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残片继续被火苗吞噬着,最终和因风吹熄了的火苗一同结束了生命。

他自然也被这等景象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却没有动身,只是看着跟前的一地残余灰烬,突然间便已然微微弯起了嘴角,说起了当年归一大师告诉他的那一句话:“万般皆是命。”

逃不过的,终究还是逃不过。得不到的,最终也还是得不到。

他命该如此,最终又应该奢求些什么呢?

后来,听闻一个身姿容貌像极了他娘的妇人曾经来过寺内寻他一次,整整思量了数年见面的他,这一次却是断然拒绝了这个探望的要求,称病闭门不出,说是静养清修。最后也只能让那个妇人自窗外隔着望了他背过身去的身影一眼,随即便已经被旁边早已经吩咐好的小沙弥带走了。

一直到那个妇人失望而归以后,他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隔着被轻薄窗纱糊就的窗格,望着那个已然有些微微佝偻着的身影。

他此刻或许应该应景地来一场嚎啕痛哭的,然而眼睛却依旧没有一丝半毫的泪意。但是心口却始终都闷闷的,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年,他看着母亲远去身影时候的样子。

只不过,他此刻已然不再有人拉着他一把,也已然不再需要。因而这样长久的时光以来,他已经将自己活成了一棵树,将根都深深地扎进了这一块地的泥土之中。就算日后树冠再如何往外蔓延,还是不能够改变他的根迹就处在这个地方的事实。稍稍一有想要迁徙的念头,便会发现那泥土下的树根早已经盘桓错节,一牵动便是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他实在是害怕再失望一次的味道了,所以干脆连一开始的机会都避免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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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不开心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大抵再也不会对离别有所反应了,然而就在多年以后的这么一个晚上,在他心中有所怀疑那个小花妖或许可能已经走了以后,胸中那被压了一块沉重大石头的感觉再次鲜明了起来,与此同时也勾起了脑中不少被刻意封存后的记忆,再也收复不回来。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自己如今跟枝娘之间的僵局,然而张了张口,却始终不明了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轻轻地以指尖探了探袖口内包裹着的那块帕子,动作很轻,语调也很低,“枝娘,你还在吗?”

实则他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的,然而偏偏忍不住想要再三确认一番,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感觉有人还陪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未曾离开过一般。

隔了很久,那里才轻微地传来了一声“嗯。”

语调很轻,却隐约有着坚定的意味。

听到这声应答,慧能的心中这才稍定,正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启新一个话题之时,枝娘却已经先行开口了,是一句疑问,“你不开心?”

他颇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承认还是否认,但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或许跟一只妖精,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意外的是,她那样一个好奇心严重的妖精,平日里头见到他袈裟上头一个新奇的图案都能够追根究底地询问个半天,不把人烦到一个头两个大誓不罢休,如今在他承认了以后,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顿了顿,而后又小声地接道,“没事,有我陪着你。”

大抵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让他不觉也出现了几分愣怔之意,忍不住已经翕动了一番唇瓣,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有——我——陪——着——你——呢,不——要——担——心——”她刻意将每一个字都拖长了声调,好似是怕他再听不清明,然而话音落下了许久,都始终未曾再感应到那小和尚的动静,不觉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时候他不是应该羞红了脸庞说自己成日都在乱讲些什么话,就是应该立即板起那张严肃正经的小脸来,训斥自己在佛门清净之地居然敢对一个出家人说这样露骨的话语。她原本便也是在逗引之中藏了三分真心,所以便也对接下来的结果早已然有了定数,却没有想到,小和尚只是止住了步子,没有说话。

难不成是自己这回说话真的太过分了,所以才引得这个小和尚气上心头,正在心中仔细思考着怎么撕烂自己的这张嘴?

枝娘在心中兀自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很是有可能,忍不住已经将身子从那轻薄柔软的帕子中稍稍缩了一缩,一边又恨不得马上化为人的形态,这样才好能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观察着他面目中的动静。

然而如今眼前这一切怕是不可能了,毕竟如今佛寺周围人多眼杂,她任是再如何胆子大,也不敢贸然地跳出来陡然化作人形,这样不单单是过往的宫女太监们会被吓到,也还会牵扯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和尚。

想到这里,就连她自己不免也有些惊讶。

自己难道不从来便是那没心没肺的性子么,只要自己开心,便从来就不顾他人的死活。如何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硬生生地被那小和尚潜移默化地训练到了这种地步?

奇怪,真奇怪。此刻的枝娘恨不得伸出两只手来捧住自己发烫的脸颊,然而最终却也没能腾出手来,只能引导着花瓣拢上,捂住了花蕊,好似在害羞的情态。

然而这在袖笼帕子里头一切举动,慧能自然是发觉不了的,只兀自保持着正常的步速带着她往人员稀少处走去,一边说道,“方才的事情,对不起。”

怎么轮得上他来与自己说对不起了?枝娘这厢正觉得有些奇怪,而后这才想到,他这句话大抵是替此前那两个小沙弥说的,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他们说得一点错也没有啊。”

没有等慧能反驳,她已经继续说道,“妖精原本便是天生凶残,然而人类又何尝不是天生凶残?只是为了排除异己,便能够将所有不愿意剃头的民众都加以屠杀,只是为了争权夺位,便不惜发动两国之战,让多少生灵涂炭。这难道不算是天生凶残么?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哪有什么谁对谁错?所以,那两个小沙弥将我说成那副样子,我也是没有什么太大感觉的,因为,我就是那个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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