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刷刷”响起，迅速而流畅——来自楚汐。
杨昔月有些惊讶地侧头，瞄了眼楚汐的练习册，确信她是真的在做作业，而不是在胡乱涂鸦。
那是杨昔月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他对自己这个同桌存在一些误解。
男生都有好胜心，杨昔月也不例外。
听着耳边的响动，他默默在心里跟楚汐较起了劲，原本打算在上课前把作业做完，突然就变成了——要赶在楚汐之前把作业做完。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作业里，不给自己一丝一毫松懈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即将做完最后一道题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声轻响，是楚汐把笔帽盖上了。
杨昔月的笔一顿，不可置信地侧头，眼睁睁地看着楚汐把练习册合上。原本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的他，第一次主动对她开了口：“做完了？”
楚汐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杨昔月收回视线，把最后一行字写完后，也把练习册合上了。几乎同时，预备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归了座位。
这一节是英语课，是楚汐觉得最无聊的一门学科。
和做作业一样，楚汐觉得听不听课也完全是她的自由。
所以，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便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整个课桌上只有个米色的笔袋，连英语书都没拿出来。
杨昔月侧头打量了她几眼，什么也没说。
上课睡觉，果然，隐藏学霸什么的，是他的错觉么？她的作业之所以做得那么快，根本是瞎做的吧？
楚汐的脑袋在自己的手臂上蹭了两下，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觉。
原本她想得很好，一节英语课，足够把她缺的觉补回来了吧？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不同的老师，教学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又何况是不同的学校？
她的初中，学习氛围非常自由，几乎是放养式的，可这所高中的老师，似乎都爱“多管闲事”——年轻的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的第一秒，便注意到了楚汐的存在：“第三排那个黑衣服的女生，身体不舒服吗？”
全班的视线随着这句话落在楚汐身上，唯独当事人恍若未闻，接着睡。
“上课了，别睡了。同桌叫一下。”英语老师再次开口。
身为楚汐同桌的杨昔月不太情愿地推了下楚汐的肩膀。
“嗯？”楚汐疑惑地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不等他开口，便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一脸迷茫地直起身子，“怎么了？”
“怎么了？上课铃声没听到吗？”英语老师微微皱眉，显然对楚汐的反应感到不满，“开学第一天，我不想发火，你困的话就先站一会儿吧，等不困了再坐下。”
楚汐一脸莫名，完全无法理解英语老师的话：“我就是困了才睡的啊，你不用管我，上课吧。”
英语老师被她这句话堵得一噎，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要睡回家睡去。”
楚汐无语。她真是不懂，为什么这些老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上课时间浪费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睡她的，又不打扰其他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她低下头，在英语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手机，看了眼课表，看到下节还是英语课，果断做出决定：“好吧，我出去睡。”
说完这句话，她真的起身离开椅子，拿着手机走向了门外。
英语老师被气到了。她确信，这是她有史以来带过的最差的学生：“站住！谁允许你出去的？”
“我想出去就出去，还要经过谁的允许吗？”楚汐头也不回地说着，赶在被英语老师拦截之前，加快脚步离开了教室。
第4章
楚汐离开教室后，一时间没地方能去，却也不想傻站在教室外面，便一边下楼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
消息积累了一堆，没什么重要的。她把聊天界面一个接着一个点开，不想回复，全选择了无视。
忽然，鬼使神差的，她点开联系人列表，食指一滑到底，在一个昵称为“国民女神”的联系人头像上停顿了一下。
只一下，便关掉界面，清空了后台。
两节英语课，楚汐说不上，就真的没去上。
她的高中很大，是初中的两倍还大，教学楼和食堂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路上全是名人头像、简介及作品的白石壁刻。
楚汐耐心地看了一路，来到食堂门口的小超市，进去晃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就又出来了。
结果刚出来就迎面撞上一个男生。
“楚汐，好巧啊。”男生长得很帅，不比杨昔月差，甚至因为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阳光的气息，给楚汐的第一印象比杨昔月还好。
可是，楚汐发誓她不认识这个男生：“你谁？”
“我跟你同班，我叫余闯。”男生笑着回答，然后看了眼一旁的小超市，“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请你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这个男生，多半是想泡她吧？
开学第一天，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这就冲上来刷好感度，楚汐佩服这个男生的无脑：“你逃课了？”
“对啊。”余闯回答得理直气壮。
楚汐接着问：“你英语成绩很好吗？”
“啊？”余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还行？”
“还行就是不好。你英语成绩不好还逃课，哪里来的勇气？”楚汐一顿数落，把余闯直接说懵了。
这个发展是他始料未及的。
小学和初中都是校草的他，对自己的长相和气质颇为自信。从来都是女生向他表白，被他礼貌婉拒，这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女生感兴趣，不惜逃课也要去刷她的好感度，没想到还没正式出手，就被人当面数落了一番。
谁都有自尊心，余闯也不例外。被一个跟自己一样逃课的人数落，他心里各种不平衡，哪怕觉得眼前的女生长得漂亮、又有个性，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回过神来的他也不由地反驳了一句：“你不也逃课了吗？”
“那是我的事。”楚汐说着，不太想继续搭理这个男生，便转身往回走去。
她不讨厌成绩差的学生，因为她知道，确实有人不喜欢学习——要把一件不喜欢的事做好是很困难的。
可是，她讨厌成绩差还不努力的学生，尤其是那种得过且过，对未来完全没有规划的。
她觉得，和九年义务制教育不同，上高中是一个选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该好好珍惜，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才是。
余闯看着楚汐远去的背影，有种还没表白就被拒绝的错觉。
想起自己逃课前信誓旦旦地对前后桌说会把楚汐追到手，这……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
楚汐走在走廊上，隔着花坛，能看到400米一圈的操场，旁边还有足球场、篮球场。
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出乎她的意料，女生还挺多的。
她上初中的时候，不管是体育课还是活动课，都很少看到女生参加。哪怕没有作业要补，她们也宁愿待在教室里自习，害她都找不到人一起打羽毛球。
高中的体育课，居然有这么多女生参加……楚汐回忆起啰嗦的班主任和喜欢“多管闲事”的英语老师，大概知道理由——她们，是被逼着上的吧？
想想挺不可思议的，明明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可在同一所学校，老师们的教学风格出奇地一致。
——这大概就是校风吧。
说得难听点是爱逼学生。可说得好听点，是重视纪律，对学生负责——也不算什么坏事。
*
楚汐用过午餐后才又回到教室。
因为逃课，她用餐用得很早，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其中就有她的同桌杨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