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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131)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只是路上奔波这些日子,又没睡好,归菀坐起,是个萎靡不振的模样,脑子也发昏,遮袖打了个哈欠,就倾身要去找翘头履。

已经有人快了一步,瞧见那修长的手,把个绣鞋一拎,放到脚下,归菀知道他回来了,睁着双还不甚清醒的眼,顺口一问:

“世子怎么回来了?”

晏清源不知几时把外裳都脱了,只着里衫,闲闲地朝床上一躺,又把人摁倒,不让她穿鞋了:“这是我家,你弄清楚,我想回哪儿回哪。”归菀一只鞋半勾在脚上,被他看也不看,就给蹬掉了,挂起的帐钩随手一放,把两人又遮在一方小天地里了。

“天还没大亮,你起来做什么去?”晏清源声音里有些微倦意,他一宿没睡,书翻了几遍,眼底便上了两抹郁青,直到大相国醒来,赶他去歇息,这才回来。

两人独处,彼此气息相交,温香软玉在怀,晏清源惯性地朝她颈窝里去啄吻,归菀躲不开,含羞推他一把也就作罢:“世子不累呀,你好好睡一觉罢。”

话一说完,头一偏,嘴唇便抵在了他发间,他又动作着,弄得归菀一阵发痒,把颈子又往后仰了仰,无形之间,却更方便他纠缠,归菀月事未净,便低声告诉了晏清源,晏清源含糊答应:

“我知道,亲亲你还不行了?”

话说的归菀脸又是一红,不再说话,由着他温存去了。

只是亲着亲着,以他的性子,就难能老实,舌头探进来的刹那,手也往衣襟里去了,归菀快含不住满腔津液时,终于把脸挣出来,强打起精神,一下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手:

“我有话跟世子说。”

晏清源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兴致缺缺地看着归菀:“你说罢。”他也是真的乏,却舍不得怀中人,只想这么腻歪着睡去,偏她总是事多。

归菀被他搓揉的胸前发涨,两颗珠子直立,也已经是羞的难耐,把声音一放低:“我听说大相国病了,世子这样不好。”

“相国病了,该我尽孝我自会尽孝,和这有何相干?”晏清源微一哂,“难不成我要天天哭丧着脸,眼泪不干?”

他的歪理总是很多,归菀知道他脾性是最不服管,妄为起来,又是惊涛骇浪,便盯着他满不在乎的眼睛,很想啐他一口,却只是柔声继续劝说:

“世子读书都白读了,相国正不好,世子这会却贪图一时之快,连这都忍不了吗?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晏清源听了,故意把归菀衣襟一扯,分的极宽,那一片雪肤一览无余,惊的归菀就要去捂,他笑着丢开她手:

“你这是吃了豹子胆,敢教训起我了?”

归菀樱唇微微一张,长睫乱颤,作死还嘴道:“那,世子去你母亲那里罢,让她教训你?”

“我偏要留你这里。”晏清源也不气,只是促狭一笑,“你别给我添堵,让我好好歇一歇。”说罢把人往怀里一摁,手却偏要压在一团绵软上,伏在归菀颈肩里睡去了。

他睡的很熟。

匀净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归菀一动也不动,直愣愣看着头顶青纱帐,不易察觉地露出个迷惘的眼神,只一瞬,一闪过去了。

等到晏清源转醒,归菀身子都麻了半边,看他起来,犹犹豫豫问道:“要我伺候你穿衣吗?”

晏清源在这上头,除非盛典,平日里少假手他人,此刻松松一笑,兀自穿戴了,戏谑看着归菀:

“你想当小媳妇呀,现在就有个机会,我给你。”

说的归菀轻呸一声,捂着发红的脸道:“谁要当小媳妇?”

晏清源笑笑,把马靴拎了过来,往归菀眼前一扔,顿时砸起一层细小的尘埃,被日光一透,都浮在半空里,悠悠荡荡的,归菀下意识拿帕子掩了嘴,心里嫌弃,眉头轻蹙看向晏清源。

“给我弄干净。”

不容分说的下了命令,他也不管归菀如何反应,笑着出了房门。

还没走几步,听身后窗子一开,“咣啷”两声响,他那双马靴竟被丢了出来,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他折身回来,走到窗下,把归菀要关窗的手一攥,嗤了一声:

“菀儿,这可是你自找的,身上明天总该干净了罢?”

归菀果然变了脸色,羞恼的要挣:“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你靴子那么脏,我不要碰。”

“矫情!”晏清源也不留情面,眼睛一眨,就溢出了深深的笑意,故意打趣她,“我的东西,没有你不嫌的,嫌脏是么?我明晚好好给你渡些阳气,看还嫌不嫌脏?”

说罢手指有心朝她口中插搅了两下,勾出些银丝,别有所指的暗示个够,把人一松,不管她在身后如何涨红了脸,又憋着气,朝正厅去了。

一旁的婢子,端着篾箩,把来来回回这一幕尽收眼底,也跟着臊一脸,世子人年轻跳脱,闺房调情的事又手到擒来,如此一来,那个踌躇满志的身影,倒给连日来暮气沉沉的相国府,拨开了缕阴霾。

正厅里,诸将陆陆续续到了,等晏清源一脚踏进来,又都齐齐起身见礼,晏清源手一挥,示意人围上来,中间早摆好了沙盘,布阵图也一并摊在了晏清源眼前。

“诸位将军说说罢,这一战怎么打,又是怎么败的。”晏清源心平气和,没有流露出一丝别样情绪,倾下身子,两手一撑,目光定在了沙盘上。

除却去协晏清河镇守邺城的段韶,这里剩的资历最老的,是斛律将军,众人等他起头,他也不推诿,义不容辞地凑近两步,分析给晏清源听:

“世子先看玉壁的位置。”

这幅舆图,晏清源早烂熟于心,悬于陡岩巨壑之间的黄土大坡,成了大相国的英雄冢,一想到那七万将士此刻怕已开始渐化森森白骨,晏清源心上的寒意,便都笼在了眉头。

耐着性子,听斛律金把玉璧地形说透,晏清源等老将军歇口气,才听到他真正关心的:

“大相国的本意,是要诱引贺赖引援军来救,再围城打援,一鼓作气将贺赖主力坑杀在河东,再图谋关中,易如反掌。”

晏清源皱眉一笑:“可贺赖没有支援一兵一卒对不对?”

诸将一愣,面面相觑看着晏清源,他眸光微动:

“玉壁城本来就是贺赖的弃子,守城的王叔武,忠心的是西逃魏帝,守的也是他关西一方故土,不全然对贺赖死心塌地,玉壁的死活,贺赖早都盘算好了,守得住最好,守不住主力在后方等着大相国,所以,我才说,他根本不会支援。”

言外之意,倾举国之力,贸然去打一座守卫森严又早沦为弃子的玉壁城,是大大的不妥,可大相国有大相国的考量,众人心知肚明,暗道这也是不肯为世子你留后患之故。

没想到晏清源很快的,话锋一转:“但玉壁又不得不打,打下玉壁,晋阳无忧,长安可下,大相国此举,想必将军们也能深知他的苦心。”

兜兜转转的,世子的一张嘴,到底要说什么,连这些早历练尽世事的沙场悍将们,也摸不透了。

却见晏清源微微一笑,目视着斛律金:

“将军接着说,都用了哪些攻城的法子,我听听。”

一说到最终令大相国智力皆困的一场围城战,斛律金面上沉重,点了点头:

“将士们先在汾河上段另挖了河道,想把水源引走,断玉壁的用水,没想到城里井水易得,王叔武命人挖井取水一下破了此计。”

“大相国见此计不成,看玉壁城南地势偏高,欲借土堆俯冲进城,没想到王叔武十分狡猾,造了两座塔楼,不断加高,又藏了一众射手,一旦我骑兵上坡,便放不完的冷箭,一时死伤颇巨。”

晏清源淡淡听着,眼见斛律将军嘴角翻起了白沫子,亲自把茶水一递,斛律金润了润喉咙,讲起大相国再挖地道一事,晏清源轻飘飘打断了他:

“王叔武是不是沿着城墙也掘出了道沟堑,堆满了柴草,在那里头等着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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