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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67)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这几月来压的愁思,一下烟消云散,公主释然许多,眼前闪过归菀那张自己看了都动心贪看的脸,再想那副婀娜风流身段,整个人,玉做的一样,瓷做的一样,是个人,都要嫉妒又羡慕,心底又翻上了股酸涩。

却深知晏清源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她再纠缠,就是太不懂事了,于是,添了个建议:

“这样也好,只是我见她生的那副模样,其实也怜惜,等过个一年半载,郎君瞧着她再没什么意思了,可怜她无父无母的,指个人家,下半辈子,也算有个着落罢。”

晏清源并无异议,随口说了句“臣一切听公主安排”,公主听得心中又是一喜,这时又想起他那处伤,柔声道:

“这几日可要留心,暂不要沐浴了。”

她神色也跟着温柔起来,一低头的刹那,闪过几分娇羞的意思。晏清源一把将她拉在怀中,点着她鼻头说:“沐浴是可省,有件事,臣省不得。”

那暧昧的语气一出,手已经往裙子里探了,公主急的正色去阻他:“郎君今日受了伤,还是等养好了身体再,”说着面上也红了,余话不提,娇嗔看他一眼,“自己受伤了不知么?”

忽的一下,晏清源把人压到了身底,皱眉笑道:“臣哪里受的伤,公主不知么?”说着冷不丁攥她手,往自己底下直探,声音压的也低了,“臣这里可并没有受伤……”

翌日,邺城上下传遍了大将军遇刺的事件,传的神乎其神,不过,刺客悉数死光,小皇帝当即下命三司会审,阵仗弄的极大,以示体恤,给足了大将军面子,晏清源倒也不拒,将事往三司一摊,任由那罗延代自己跑完这头跑那头。

两日下来,自己则在家中见了一拨又一拨前来探看的官员,应付到百无聊赖,直到最后,崔俨李季舒两人算着人蜂拥得差不多了,才相携而来,只是来的不巧,晏清河也在,崔俨一听是这个贵客,托家仆带了两句话事后捎给晏清源,转身拉着李季舒就走。

“二公子做了左仆射,这开春了,少不得共事,你这会就躲他什么?”李季舒无奈一笑,挣脱了袖子,崔俨摸了摸刚修饰出的一把胡须,捻了又捻:

“他这个做弟弟的,哥哥遇刺,姗姗来迟,这个时候才来探看,你我就不要这个时候去打扰了,大将军既无大碍,回头去东柏堂便是。”

这话,崔俨却只说对了一半,自晏清源遇刺消息传开,晏清河虽未露面,却遣人来频频问候,只因他言自己十五当夜忽闹起肚子,上吐下泻,几下不了榻,刚一恢复些精神气力,便来家中探看兄长来了。

夜深人静,兄弟二人正坐在书房里下棋,绕着遇刺一案,说了半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怀疑方向,晏清源一手把玩着棋子,眼睛里一丝情绪也无,只关心下一步如何走。

“啪”地一声,晏清源黑子走的干净利落,彻底堵死了路,没什么迟疑,晏清河将手中棋子一搁,认输道:

“我早就说过,我与阿兄的棋艺,是云泥之别,跟我对弈,倒扫阿兄的兴。”

晏清源随手一拨,拂乱了棋盘,起身不再管,而是剔了剔捻子,让几上的烛光更亮:“你惯于藏愚守拙,虽是谨慎之道,但日后在邺城,可不是装傻的时候,该跃马跃马,该拔刀拔刀,邺城不是晋阳,你躲在大相国身后够久了,要学会替他分忧。”

晏清河低下头去:“阿兄自幼胆识过人,尚要拿出十分功夫应付,我本不善此道,邺城的勋贵也压根不将我放在眼中,我跟阿兄说句实话,左仆射这个位置,我是有些怕的,还望阿兄关键时要教我。”

说完,眼角一瞥,那罗延的身影似在门口闪了一下,又立刻缩了回去,晏清河十分识相,言简意赅收了尾:

“时辰不早了,阿兄早些安置,明日我请了宋游道给我说台阁事,倘还有不明白的,我再来请教阿兄。”

帘子一响,等晏清河出来,那罗延赶紧见礼,忙不迭进了书房,往边上一站,心里却着实是惴惴不安,看了晏清源一瞬,没立刻开口。

晏清源收拾着棋盘,头也不抬,手底捏住了枚棋子,淡笑问道:

“怎么,刑部那些卷宗有眉目了?”

那罗延搔搔头,直咬后槽牙,牙酸似的表情:“是有了眉目,不过,还有一个事,世子爷……”

晏清源见状,淡淡瞥他一眼,哂笑了一下:“刑部难为你?”

“不是,是陆归菀要死了。”那罗延紧憋着一口气,心底却嗤呼呼大喘气,终于硬着头皮,先将这个可能比较要紧的事情,说给了晏清源。

第50章 青玉案(6)

听得晏清源眉头一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星刀的事情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是当下最要紧的,于是把棋盘又是一丢,任由它稀里哗啦掉下去,起身拽了披风就走:

“十五晚上我让你送她回去,不还好好的么?”

那罗延两只眼睛,不住得往晏清源脸上溜:“当日是呀,谁知道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回去就一病不起,两个丫鬟哭天喊地的,我回了趟东柏堂,就闹到了我跟前。”

昨夜的风还寒凛气颇重,这一晚,就让人隐然生躁了,晏清源听得头疼,途经甬道时,忽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婢子拦一道,他心神一定,一眼便看出是公主身边人:

“公主问世子爷大约多久过去?”

婢子胆战心惊说完,眼角觑着他,再一眼,又瞄去了那罗延身上,晏清源正被风吹的烦乱,扔下一句“告诉公主不必等了。”连步子都没停。

行出几步,忽然又收住了身子,一扭头,那个婢子果然还在探头探脑,东张西看的,见他猛地回头,似乎也被吓到,一下提着裙子跑得无影无踪。

“府里养这种闲人做什么?!”晏清源一甩披风,阴沉沉睨了那罗延一眼,语气已经是十分的不耐,那罗延立刻会意,忙回了句:

“上次那个,已经给打一顿撵出去了。”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过得一路小跑才跟的上晏清源的脚步:“公主她也是要撵人的,特意去找的春娘。”

“打一顿就算了么?”晏清源眸光猛地注火,冷笑一声,那罗延苦着脸:“公主看着呢。”

晏清源已经跨出了家门,迅疾一闪,踩蹬上马,点了点马鞭:“她看着又如何?你没脑子的?回头重新买几个丫头来,让春娘好好调理。”说着念及春娘管事多年,毕竟上了年纪,怕也有精力不逮的时候,不过此刻,无暇多想,抽了一鞭,风驰电掣地奔向了东柏堂。

府门洞开,那罗延早算准了世子八成要过来,一个箭步溜过来,给他接了马鞭,牵走骏马,目送着晏清源疾步跨进了东柏堂。

府门上那两盏灯笼,还被夜风吹得东摇西晃,投下的光晕,映在把守亲卫的脸上,一会移过来,一会偏过去,那罗延盯着出了片刻的神,未几,也赶紧朝后边梅坞去了。

梅坞静寂如水,只有窗子那透着还略显生机的一抹澄明。

秋芙才把帘子掀开,要将该换掉的一盆水扬出去,措手不及地跟晏清源打了个照面,硬生生兜手收回来,都水淋淋的,洒在了自己胸襟前头。

“大将军……”她舌头打结,顾不上自己狼狈,忽然反应过来,晏清源这是来看归菀了,再慌不行,带了丝哽咽,见他两下就解了披风随手一掷,一旁花芽闻风出来,见状赶紧抱在了怀中。

晏清源几步走到床前,俯身查探了,只看一头乌黑的秀发,映着张苍白如纸的脸,颊畔挂着两团病态的嫣红,再稍往下些,那道被指甲刮出的痕迹,淡了些,犹嫌刺目,平日艳如鲜果的樱唇,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这一幕,骤然和他记忆里当初受箭伤的陆归菀重合了。

隔开亵衣,晏清源一只手直接摸了上去,果然身子滚烫,再听她呼吸,气若游丝,时有时无的,又搭了半晌的脉,檐滴残水似的,眉头便越锁越深,知道这一回,是真的凶险异常,登时冷下半张脸,喊过秋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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