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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91)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世子爷,他是个大老粗没脑子的,不知被谁当枪当矛使唤呢,左一个大相国,右一个大相国,世子爷看要怎么办?”

那边小皇帝得了口风,欲来观摩,被几个宗室拦下,目中涵义不言而喻,小皇帝便不再坚持,也局外人一般等着瞧一出好戏。

四贵里唯独晏岳在场,佯做不察,只管和一众亲厚者饮酒观望。

这一群,皆年长晏清源少言十多载,多则二三十载,自黄龙元年开春以来,御史台和省里搅合起一片腥风血雨,没几个能独善其身的,上一回宋游道的事情,杨延祚出面,算是勉强下了台,没了后续,今日波澜乍起,晏岳想着正月里打石腾那事,看了一眼众元老,捋须沉吟: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我是否该跟大相国修书一封,请大相国重新考虑世子的人选?”

一语说中在场各人心事,交汇了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还没来得及详议,见晏清源从人群里站出了身。

“来啊,把他衣裳给我扒光,不是要晾军功吗?让他晾。”晏清源笑意盈盈的,“啪”地一声又当头掷出去一枝箭,当啷一声,落进了箭壶。

亲卫们蜂拥一上,押着阿思那就要下去,阿思那脑袋一昂,力气还是大得骇人,亘着脖子直叫唤:

“我不服!世子爷要是这样羞辱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服!世子爷可不要忘了,跟着大相国替天子守天下的,可不是崔俨这些只会拿笔杆子的窝囊废!”

这么听,人也不傻,晏清源冷哼一声,眼风一动,示意亲卫松开阿思那,走上前来,围着他打量了两圈,周遭此刻聚拢了什么样的目光,晏清源也清楚的很,不为所动,只是喝了一声“那罗延”,那罗延腰杆一挺,站了出来。

“脱了衣裳给他看!”

那罗延闻言,利索地扒开前胸,同样遒劲交错的丑陋疤痕一堆堆,众人惊怔,不知说什么好,立时鸦雀无声一片,等过这一瞬,眼看骚动再起,晏清源忽的一拽肩头,露出道深红印记,刀口见深的旧伤来,这才彻底压下去了所有声音,在场的,个个敛容侍立瞧着。

“趟死人堆,天经地义,我十二岁去拓跋氏那里做质子,十四岁虎口逃生回晋阳,十五岁入邺城辅政,二十岁去打淮南,流过的血,杀过的人,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怎么,我是不是要每日脱光了自己,给整个邺都的文武百官,都晾一晾,晒一晒?”

说罢拽上衣裳,突然翻脸无情:

“把他给我拖下去,直接送廷尉,候审!”

被镇住的众人,再回过神来,晏清源早在一干亲卫的簇拥下,不再搭理任何人,朝漳河左岸的安陵山方向去了。

山脚下漳河旁发生的这一切,对于一早来山间的归菀来说,毫不知情,只和秋芙两个,将春光大略赏了,在株老银杏树下,铺开个春天里的薄披风,一同歪坐到一起,各自说起家乡的旧事来。

归菀只是静静听两个姊姊说,也不插话,两只眼睛里头,雾气时而重,时而轻,拧眉把目光望进青翠欲滴的树林里,出神许久,一双青布软缎绣鞋搭在草地上,动也不动。

晏清源轻提马缰,一路顺着山道上来时,归菀正趴在披风上,专心看着一本集子,他下马前去,那罗延等几个侍卫也就颇有眼色地停在了不远处把守。

“你们两个是死人吗?”那罗延挤鼻子弄眼地压低声音朝秋芙花芽两个摆手,她俩个,便捧着一大束粉艳艳的桃枝跑了过来,却也不肯同侍卫混在一处,又往山脚下溜达了,一时也无人相管。

这里离漳河并不远,透过树丛,虽不太能瞧得见人影,可隐约的人语,却还是被春风给送了上来。

归菀刚翻页,一个身影,堂而皇之地往身边一卧,吓了她一跳,看清楚是晏清源时,他已经以臂作枕,偏过脸,看归菀要起身,对她一笑:

“别走呀,怎么我一来,你就想跑?”

方才那股不快,还停留几分在眉头,便凝成一道寒意,归菀便又撑着胳臂,看了看他,小心问道:

“大将军骋怀游冶够了吗?”

晏清源凝思片刻,漫不经心笑应了句:“老生常谈而已,”说着捏了捏她小脸,“不如美人在伴,没有你,我寂寞得很。”

归菀听不来他这般调情,把书一合,发觉他压着自己裙子了,便轻轻搡他一把:“大将军,别压我的裙子。”

晏清源不动,盯着她盈盈一注几要荡出春水般的眼眸,一个翻身,就把归菀彻底给罩在了身底:

“我偏要压。”

一副不讲道理的模样,归菀无法,底下人语忽的大了几分,吓得她一个哆嗦,那边又传来马鼻子里的咻咻声,知道亲卫也在附近,难堪极了:

“我给大将军读两句诗好不好?”

晏清源笑着摇头,把玩起脖间秀发:“不好。”

归菀眼睛一眨,甚是慌乱,两只手抵在他胸前,努力调试出个浅浅笑意:“那我给大将军踩束野花,编个新鲜花环好不好?”

“也不好。”晏清源将方才的事,放一放,拂去心中那股阴霾,只看着归菀笑。

再想不出其他花样来了,归菀急的鼻间开始冒汗,窘迫异常,晏清源俯下身,在她耳边开始吐气:

“我这会子不大高兴呢,要不,你做点我爱做的,让我高兴高兴……”

后头的声音越发低沉不清,归菀一个灵醒,伸手覆上他这就要贴上来的唇:

“大将军怎么了?还有人敢让大将军不高兴吗?”

晏清源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耐,没有回答归菀,把她手一丢开,摩挲着樱唇,笑道:“你就敢,不是么?”

说罢一撕前襟,春风拂过乍裸的肌肤,归菀瑟缩一下,顿时想起昨夜他那句威胁的话来,忍的脸通红,泪珠子还是一闪一闪的掉了下来:

“我陪大将军去看看风光不好吗?”

晏清源懒得理会,拿玉带将她嘴巴一堵,把归菀身子往下拉了拉:“别存心让我不高兴。”

说着不舒心似的,近乎粗鲁地把人提溜起来,往树干上靠去,归菀身子娇嫩,衣衫又薄,被那粗糙不平的树干硌得吃痛,楚楚含泪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尽是委屈与愤怒。

许是留恋她炽热的唇,晏清源又把玉带掏出丢在一旁,不由分说,撬开归菀的嘴,舌头就滑了进去。

阳光透过绿叶,漏了归菀一脸碎钻,林子里鸟儿欢唱不休,漳河畔的欢声笑语也跟着一并袭来,羞耻至极,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应付晏清源,只在他一阵阵耸动中如坠火海般煎熬着,直到无力自他怀间,慢慢地坠下来,他两只手,突然摸了摸自己头顶,含混不清说了句什么,归菀并没有听清。

朦胧间,耳畔忽响起一阵尖啸声,万分熟悉,这样的声音,寿春听过,在他的庄园也听过,归菀猛地抬首,就见晏清源仰面往后倒去,他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勾到她一缕青丝,把握不住,白费心机一般,旋即跌到了草地上。

那枝箭羽,就清清楚楚地在插晏清源赤、裸的胸口处,和热滚滚红艳艳的血,一并出现在了归菀的视线里。

第66章 千秋岁(13)

一箭即中,枝叶间蛰伏的那双眼睛猛的一亮,很快,搭弓引箭,第二枝破风而来时,归菀还只是攥紧了衣襟,呆愣愣看着那汩汩冒出的鲜血,像极了会稽的白水泉,一刻也不停的。

晏清源一个打挺半起,不顾痛入骨髓,手一伸,拽过归菀的腰,软娇娇的身体就倾伏下来,两人滚做一团,晏清源身躯陡得一侧,那枝箭,就颤巍巍得打进了草丛,半边不倒的,直晃悠。

“快!有刺客!”那罗延一声高呼,发觉了异常。

树林里,明显过了一阵踩枝干的哗啦作响,惊得人立即警醒,“噌”地拔了剑,几个箭步就冲到这边来,见晏清源和归菀两个双双倒在地上,一对的衣衫凌乱,慌的避开眼,目不斜视,只盯着晏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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