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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126)

袁德正起身道:「袁某就是大逆不道又怎样?娄氏乱朝闹得民不聊生,依袁某之见,皇上已难当社稷。」忽然单膝下跪,「臣斗胆恳请圣上退位,睿王登基。」

殿中瞬时一片寂静。恒商疾转过身,一脸愕然。吕先喝道:「大胆袁德,你可是在逼宫么?」

袁德大声道:「逼宫又如何,敢问吕将军,太傅太师与你等人均被娄氏打入大牢,朝中冤狱众众,若非睿王起兵,娄氏群贼终于伏诛,一干忠良只怕此时已成了冤魂,是否连江山姓了娄,圣上也只是一味称病,不闻不问?袁某心中圣上早已是睿王殿下,只愿尊奉睿王为君,请皇上退位,睿王登基!」

袁德身后,竟然有不少人跟着跪下,齐声道:「臣也请皇上退位,睿王登基。」

顾况和程适都傻了,程适小声道:「乖乖,怎么演起逼宫戏来了?」

恒商惊又急又怒,喝道:「袁德,我不知你耍什么花样,但我起兵其实是奉了皇兄密旨,皇兄暂时假意纵容娄氏,乃是为了将娄氏势力连根拔除。如今娄氏的结局,早在皇兄的掌控中。」

龙椅上的恒爰忽然开口道:「十五弟,你......莫要再替朕开脱了,娄氏一事,朕只能坐视,委实无能,枉为人君。你宅心仁厚,但该担的责任,朕一定要担。」

恒商愕然僵住,不相信地抬头:「皇、皇兄......你说什么......」

程太师,吕太傅,吕先等人也均僵立在地,吕先疾声道:「圣上!」

恒爰苦笑道:「其实今日在朝堂上,朕就不知道怎样面对太师、太傅与少卿等人,太师与太傅当日复我匡朝江山,朕才能坐上这个龙椅,但朕无能,致使太后干政,外戚乱朝。朕愧为君主。」

程太师、吕太傅及吕先等人跪倒在地,吕太傅伏身道:「圣上,老臣知道圣上乃是为了隐忍一时永绝后患,先皇与圣上待我程吕两家恩德,臣等铭记在心,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圣恩......」

恒爰笑了笑道:「太傅还是一样宽厚,但朕懦弱无能,确实难为君主。忠良遭害,民不聊生,亦都是朕的过错。十五弟勤于朝政,司徒氏一族一向忠心护国,朕却听信谗言,将睿王定为乱党,赐杀司徒暮归,朕之过错,已无可恕。法度之下,不分君民,单枉杀忠臣一项,依照匡朝律例,该如何定罪?」

众臣愕然,恒商站在阶下,忽然想起方才御书房中恒爰的一番嘱托,顿时浑身一片冰凉:「皇......」

恒爰从龙椅上起身,道:「朕因懦弱无能,导致朝纲大乱,民不聊生,愧为人君,甘愿退位,睿王宅心仁厚,英明睿智,当为天子。且朕误杀忠良,又致使民间生灵涂炭,冤魂众众,其过已无可补,愿--」

恒商木木僵僵地站着,脑中嗡嗡作响,只听见恒爰的声音缓缓道--「愿以身祭奠冤者,赎朕之过。」抬起衣袖,忽然寒光一闪。

恒商疾步上前,喊道:「皇兄。」忽然从一个侍卫腰间反手一抽,一把雪亮的长刀便架在了自家颈上,扑通跪倒。

恒商武功不低,出手急促,恒爰没有快得过他,握着匕首的手僵住,恒商低头道:「皇兄,臣弟知道错了,臣弟贪图皇位,串通袁德,妄图篡位,现在幡然悔悟,自知罪无可恕,自愿伏诛。」

殿上再次一片死寂,吕太傅及吕先等人大惊失色,却束手无策。程适低声道:「乖乖,这哥儿俩做什么,抢着要死要活,不要皇位,真是千古奇闻。」

顾况僵然立着,双眼直愣愣的。

恒商抬头看了看恒爰,眼光扫过那把匕首,面色凄然:「皇兄一向对臣弟恩宠爱护,臣弟心里都知道。若非太后察觉臣弟有反意,亦不会纵容娄氏,闹得乌烟瘴气,司徒暮归乃是替臣弟顶罪,方才无辜枉死,再加上今日逼宫之事,一切种种,皆因臣弟而起,皇上乃圣明之君,宽宏隐忍,胸襟谋略,臣弟都万万难及。请皇上爱惜龙体,江山社稷全在皇上身上。」顾况浑身木木僵僵,眼前金星乱冒,依稀看见恒商似乎向他望了一眼,再看时,恒商已经闭上双眼,「臣弟罪孽深重,今日伏诛,不能再见皇上开创的清平盛世,请皇兄保......」

程适在那个保重的重字出口之前,蹭地跳了出来。

这一帮衰臣,看不出他在交代遗言么,等交代完毕,刀刃往脖子上一抹,嗝的一声,什么都完了。还杵着不动,等着看血溅金銮殿?

「喂喂,慢来慢来,两位都镇定点,慢来慢来。」

程适蹿到恒商身前,合着双手道:「睿王殿下,你慢来,两位都慢来,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手一动就什么都没了。若两位都动了手,那些真的想当皇上的可乐着了,省事了,是不是?镇定点,别便宜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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