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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17)

刘铁嘴与宋诸葛当然应好,宋诸葛道:「请这位爷放心,贵府少爷的事情若漏出一个字去,爷只管来拿我们两个老儿问罪。」

年轻人又笑道:「老先生言重了,在下也只是恳请,望二位能答应。有这句话小人再没什么不放心。只下过......」

刘铁嘴与宋诸葛均暗自皱眉,还有个只不过。

那年轻人道:「只下过,两位在这条街上也住了许久。四邻八户天天见着我家少爷,若明日不见,必要询问,到时候老先生不好做答,也是一场尴尬。」

刘铁嘴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躬身道.:「那依爷的意思......」

年轻人道:「在下等人此次出来,颇有几辆车骑。方才李管家已带少爷先行,老先生若不嫌弃,可收拾东西先搭在下的马车出城,在下在三十里处的小镇给老先生等人已备下客房,明日赶路就方便了。」

刘铁嘴与宋诸葛对望一眼,宋诸葛道:「多谢爷的美意,不过小人这个破摊子没什么可收拾,也怕弄脏了爷的车骑。小人等收拾一下,顷刻便可出城去,向东十里有个土地庙可以过夜,不到三更便可到了,明天赶路也方便。」

年轻人笑道:「那也好,既然这样,在下便不勉强。在下还有事先别过了,若他日有缘再见罢。」再一拱手转身。刘铁嘴伸手接过仆役手中的木盒。小盒子出乎意料的沉重,刘铁嘴手一沉,险些没抱动。

等人都走尽了,刘铁嘴与宋诸葛方才松了一口气。打开木盒,倒抽一口冷气,红色的底衬上金光闪闪,足有十根金条!

「先生、先生,大半夜的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刚才那人给了咱们钱,让咱们马上搬。」

「为什么那人要咱们搬?」

「你不是听着了么?人家怕少爷跟咱们住的事情传出去丢人,让咱们不要住在这地方免得人打听。」

「我刚才没听到,先生你让我压着顾小幺来着。为什么窦天赐跟咱们一起住就丢人了?

「......」

「顾小幺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先生刚才都说了,窦天赐家的人嫌他跟我们住丢人。我就说不要你捡他!他都没哭,我就知道他才不会哭!你看你个脓包样儿,你们蛤蟆村的都是脓包!哎呦--哎呦--刘先生宋先生,你看你看,顾小幺打人!」

「刘--刘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土地庙?」

「累了么?累了就在这里歇罢。」

「顾小幺你个脓包,就会嫌累,刘先生,我不累。咱们走到土地庙再歇吧。」

「就在这里歇吧,你宋先生骗那人的,没土地庙。」

「咦?先生,你为什么要哄那个人,我们搭他的车不是比走路舒坦?」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若搭了他的车,你我此刻还有命没有都未可知!」

「为什么?先生?为什么?」

「......」

「宋先生,咱们要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先闭上眼一会儿,等天亮。天亮了,先生我算上一卦,看走哪个方位吉利。」

半弦月,三更天,夜风入车帘。

一只手轻轻揩掉窦天赐红肿双眼上渗出的水珠,柔声道:「十五殿下,莫哭了。臣日前曾与殿下说过,天下之道,道有不同。万岁由程将军亲自护驾,今日已在京城复位。万岁与太后太妃几位娘娘都想念殿下的紧,车若不停,后天便可还京。路上有臣等在,十五殿下放心睡罢。」

风吹薄云半掩月,匡朝重熙元年第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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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熙十年二月二,京城出了两件大事。一件举国皆知,一件满城皆知。

举国皆知的那件,是皇城西奉门的一场大火。西奉门守门的一个老军巡夜到三更肚子饿了烤个萝卜充饥,没留神走了水,将西奉门烧掉一半。连带十几丈的宫墙都烧成焦碳。天子得知极震怒,朝中百官极惶恐。天子极震怒,震怒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咳出三口淤血;百官极惶恐,工部礼部刑部吏部团团乱转,内医院的六个御医轮流替皇帝诊脉,内医院医官数十人,昼夜不分议方熬药。

满城皆知的那件,乃是一桩白喜事。两朝元老、户部原右司员外郎曹大人中风三年终于功德圆满,于正月末在自家正厅的席塌上寿终正寝,卒年八十四岁。

曹大人长子率领满门孝子贤孙将丧事办得轰轰烈烈,二月初二这天正赶上头七。曹家从京城五个道观里请来九位法师、八十一个小道上给老太爷做一场大法会。诵经摇铃鸣乐声震动两条街。这场排场,比前年礼部员外郎的太爷过世那场更为隆重。曹大人长子领头,子孙男丁披麻戴孝伏地号哭,女眷在内室中哭。哭累了,男丁各分职务内外应酬、女眷便在内院偷看做法会的小道士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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