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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63)

程适从地铺上滚起来,顾况在床沿上愣了愣,恒商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哦了一声。

程适指自己鼻子,「我们全去?」

刘护法道:「只请窦公子。」

恒商听那声窦公子喊出口,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道:「护法且等一等,劳驾给在下的姐夫捎句话,既然我和这两位一起被少主请过来,也要一同回去。他若单来接我一个人,没奈何让他多等等。」

顾况一向很少犯恼,听见这句话却恼了。这不是犯傻么?!

程适感叹道:「够意思。」

顾况回身抓住恒商的胳膊:「小爷,算我求你,别说傻话快去前厅,现在这份上,出去一个是一个。」

恒商望着他的双眼,默不做声。

刘护法再咳嗽一声,道:「窦公子先更衣,在下在外面候着。」

顾况等门关上,抓着恒商道:「这里不好说话,意思你该晓得。」

恒商道:「我晓得。当年我丢下你一个只因为年幼做不得主,这些年我都在想,等我再找着你,再不留下你一个。」

顾况双手被他反握住.话听在耳中,甚感动却更忧心。早知道睿王千金的贵体禁不住折腾,果然这两天被折腾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语。

程适睡在地铺上翘着腿听他两人商议,插嘴道:「公子,你出去了才好叫人来救我们,这是第一;你出去了我跟顾况才能没顾虑,这是第二。」顾况接口道:「还有第三条最要命,你此时不去,将来这笔帐一定算在我跟程适头上,当真能要人的小命。」

恒商苦笑:「敢情方才我的话你竟不懂得,敢情只因为我是......你竟一直......」

刘护法适时适当地在门外又咳嗽道:「窦公子,劳驾快些,恐怕少主和令姐夫在前厅等得急了。」

恒商道:「劳烦再等片刻便好。」

顾况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床沿上下地,看恒商起身穿衣,从椅子上拿起恒商的外袍替他撑好袖子,道:「别碰着胳膊上的伤口。」

恒商深深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在临出门前回头轻声道:「我一定回来带你出去。」

门在顾况眼前关上,程适在他背后道:「带你出去?不带上我程适?你这话真不中听!」

顾况回身走到床沿坐着,片刻喃喃道:「程适。」

程适在地铺上竖起耳朵道:「啥?」顾况开口喊他大名开天辟地第一次。程适皱眉斜眼看去,果然顾况两眼发直,目光虚浮:「程适,倘若你我两个关系不错,就跟......就跟天赐若不是那什么,我跟他该有的交情似的,遇着今天的情形你走不走?」

程适道:「废话,当然走。走一个是一个,走了我兴许立刻能救了你,不走两个都耗着,不走是傻子。」

顾况叹道:「怎么你能想透,他就想不透?」

程适晃着腿道:「因为我比他精。」

沈姐夫在前厅满面欢喜地携起小舅子的手,小舅子有礼有度地喊了一声姐夫,亲戚喜相逢。姬少主如此思忖,沈仲益不讨那个打头的书生,只讨这个随侍,看模样当真是窦潜的儿子也未可知。

沈仲益向主座一拱手:「多谢姬少主,帮中正有要紧事待办,先告辞了,他日少主有用得上沈某的地方,只管捎句话过来。」

话赶到架子上,姬少主于是点头,「慢走。」

桌上的小油灯灯芯劈啪响了一声,程适在地铺上打个呵欠,顾况掀开被筒正待睡下,程适探身搓了搓手道:「顾贤弟哪,今晚上是不是该换我在床上睡睡?」

顾况撑着半硬的眼皮含糊应道:「你既然在六合教面前把我咬成打头的靶子,当然我一直睡床,你一直睡地。」扎进被窝,老实不客气地睡下。

程适揉揉鼻子挪回地铺,吹熄油灯躺成个大字,「不过这样与你一说,地上宽敞又舒坦,你当真跟我换我还不换哩。」夹着棉被翻了个身,「若不是我昨天在姬云轻面前甚有远见,今天窦天赐那小子能这么容易被放了?」

顾况说到这件事便不做声。

程适道:「我还真想知道,为什么他能跟漕帮扯上。记得小时候那回也说他是漕帮的少爷,如今又说是,真奇了怪了。」

顾况闷声道:「我也挺疑惑,一次两次都说是漕帮的少爷,莫非真跟漕帮有什么瓜葛?是漕帮欠过上面什么人情,还是另有什么渊源?」

程适道:「一定有个什么缘故,漕帮总不至于迷了心窍才一回两回的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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