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10)【CP完结+番外】
渊澄不满意这个回答,接着又问,
“三公九卿,富贾商客,市井小民,你看不出?”
“这个当然看得出,他们气质不同,有钱和没钱不同,有钱又和有权的不同,有钱有权的又当别论,光顾吾的恩客,大多都是官,据吾观察,有的官职还不小呢。”
文无隅情绪有些雀跃,把阅人三年的经验絮絮道出。
他原就少得可怜的惧畏之意荡然无存,也不知倚仗从何而来的直觉,感觉王爷虽嘴硬手段硬杀人不眨眼,但仍保有那么点可察可见的恻隐之心,身心尚未完全腐坏。
这厢渊澄静静听他讲完,眼角眉梢挂着些许悦然。尽管一通话只有最后一句稍有些用处。
他忽然发现这个半真半假的道士比府里的那些小倌顺眼多了。此人进府的目的有待考证,至少比一味惧怕和奉承来得有趣,原来年长些也有好处,原来不怕死竟也可爱极。
“过来。”渊澄拍拍软垫,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文无隅听话地欠身站起,猫着腰走几步乖乖坐下。
渊澄侧身凑近,把他半遮脸的湿发捞过肩,然后摁住他的后脑,把人带向自己。
两瓣嘴唇触感冰凉,口水甘甜如清泉,渊澄不由得加深了吻。
可此君居然只是张着嘴反应全无。
渊澄恼了,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拉开距离,他没好气地问,“你舌头嘴巴不会动?”
文无隅脸色微微发红,“王爷,吾不怎么会这个,而且口水又不好吃。”
见王爷陡然变色,他急忙话锋一转,“吾是说那些恩客,王爷的口水还是挺好吃的,有点甜。”
渊澄的面色并未好转。
文无隅低低陪笑,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主动把脸凑过去,沿着唇瓣细细地一口一口地啄。
渊澄这才重新张嘴,将他的嘴唇包裹住。
感觉的出此人吻技拙劣,青涩且毫无章法,一来二回间,应该是动情的时刻,竟被文无隅有样学样给带跑偏去,演变成你追我躲你退我进的口齿嬉戏。
“主子,快到王府了。”连齐渐渐慢下马速提醒道。
闻言渊澄伸手一巴掌盖上文无隅的脸别去一边。
“过几天你就进阁伺候吧。”
文无隅不见多高兴,眼如弯月却光一张皮在笑,“那这次王爷能否打赏点?”
渊澄挑眉拿眼斜他,“这也算?”
“吾都快半月没进帐了。”语气有点委屈。
“不是让你自己去取?”
“吾不敢。”
渊澄起身钻出马车,文无隅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现在敢了吧?”渊澄边走边呼浊气。
“王爷赏多少?”
“你要多少?一千,一万?”
“一千还是一万呐?”文无隅两眼冒金光。
“你看着办。”
“那就一千吧,多了吾心有不安。”
渊澄兀地收脚,盯着文无隅,体会他话中的不安程度。
文无隅却是皮厚,嫣然一笑,“不知王爷清明祭祖是否斋戒,武曲做的斋菜极好,王爷若需要或可来尝一尝。”
渊澄蹙眉,又盯了会儿他,拂袖而去。
刚起一点好感的苗条,就此掐灭。
第11章
清风徐徐,树影摇动。
九曲十八弯的王府内一派安静祥和。
书房墨香盈袖,暗赭色书案堆放满满各地呈上的刑案公文。
下朝之后渊澄手中的毫笔就没放下过。
许久,他左右拧发酸的脖颈,椎骨咯咯响了几声。
末了他抬了一眼,开口道,“派去蜀地的人回来了吗?”
门口只有连齐守候。
听见问话,他走近几步回道,“还没有,娄瀛山山高地险,白云观不好找,不过之前传书回来,山脚外五十里确实有座姓文的荒坟。另外黔川和淮地四五年前曾发生过地动山火,具体哪几户人家还未查明。”
渊澄眼神空了瞬,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他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把人叫回来吧,不用查了。”
“是。还有件事,最近徐靖云频繁出入皇宫,那日我们走后没多久他也回城了。”
渊澄搁下毫笔,愁云压眉心。他猜得不错,徐靖云的出现并非偶然。
门外有人来报,“禀王爷,刑部尚书曲大人来访”
渊澄倏然一笑,把文书收成一沓递给连齐,吩咐他送去大理寺。
这时一声轻灵的口哨,来人墨玉发冠,一身云戏苍松银线滚边的雾灰澜衫,手握一把折扇摇得欢快,眼角两道笑纹微褶,背光而立,沉稳内敛又不失风流之韵。
“曲大人。”连齐拱手施礼。
曲同音点了个头,迈进门槛先下腰作揖,“参见王爷。”而后又指指身后温润纤瘦的美少年,
“美人如玉,还请王爷笑纳。”
渊澄眉梢一挑,摆手示意连齐将人领走安置。
随后走过去掩上房门,忽然一个转身捉住曲同音手腕将他抵门上,“别人就罢,怎么你每回来也往我这儿送人。”
曲同音却不恼,瞅了眼被按在头顶的手,笑盈盈道,“大江南北谁人不知你怀敬王好男色,我也是入乡随俗嘛。而且我好心给你送礼来,你这是对待兄长的态度么?”
渊澄也不理会什么态度问题,张口衔住他的嘴唇,灵巧探入那温润的唇齿间。
身下人一如既往地未拒绝,也十分之享受。
情欲就像猛兽来袭。
关键时刻曲同音强行抽离开,喘着粗气笑不成声,“行了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渊澄同样气喘,松开手眼睛仍盯着他不放,“真不明白,你为何就是不肯从我一次?”
曲同音揉揉手腕,坐到一旁客座,“我要是和那些美人一般大,兴许就迷上你了。再说怎么不是你从了我呢?”
渊澄嘿嘿笑两声,“哥,你都三十了。”
曲同音掀眼瞥他,“你还有脸叫我哥。”
渊澄抿着笑不作声,斟了茶落座。
“明秀近来如何?”润了嗓曲同音正经道。
“读书习武,不曾落下。”
“有空多陪陪他,快二十年了,他恐怕连日头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换作一般人,早就疯癫了。”
“是了。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我好不好?”
曲同音哼笑一声,“你好不好不都摆着吗。”
渊澄仰面长叹,千分悲凉道,“世上怕是无人对我上心呐。”
“上心就管用啦?天底下不乏策驽砺钝之人,又有几个得偿所愿的。只盼我等不负辛苦,玉汝于成吧。”
渊澄拢眉,“这话未免太扫兴。”
曲同音哗啦碾开折扇,靠进了对着他扇风,“成王败寇漫相呼,直笔何人纵董狐。”
渊澄默然,眸中流光一时喑哑。
曲同音又道,“你这些年越发独断专行,我知你担心牵连我们,老爷子说了,相信你自有筹谋。我今日来也是老爷子有吩咐,现下外间传言你倚仗权势妄杀无辜,应当有所收敛了。”
渊澄叹道,“非我妄为。我若不收他们,皇上必得起疑,若不杀,混在其中的眼线迟早会发现明秀的踪迹,我只有做个混世纨绔,他才放心。”
“你该想个法子。”曲同音愁色深重,偏生这其中他越少插手越安全。
渊澄见他如此,反而笑了,“会的。不过有件事需得你帮忙抬一手。”
“何事?”
“前些日子我出了趟城,没想到他开始在大理寺安插眼线。”
“谁?”
“徐靖云。”
“大理寺少卿?他就是个榆木,皇上居然派他监视你。”
“此人虽勤耿,但绝非榆木,你不知道吧,他还是涟漪阁常客。”渊澄一脸贼笑。
曲同音讶异不已,明眸闪亮着兴味,“成,他就交给我吧。”
这时连齐不合时宜地叩门,“主子,文公子说请主子过去用午膳。”
渊澄忽地暗下脸来。
一旁曲同音好奇道,笑容意味不明,“文公子?我若没记错,尊贵的王爷对男宠可没有这样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