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手机的记事本，洗耳恭听。
“首先，我的宿舍在你的隔壁，早上的时候记得来敲两下。”
“嗯。”张佳乐打字。
“中午和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
“嗯。”空行，继续敲。
“下午要把我给你泡的绿茶喝掉。”
“哦……”张佳乐忍不住停了下来，抬起头，“一定要这么黏糊？你们在交往吗？”
“没有啊。”苏沐橙回答得很自然。
张佳乐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有这么纯洁的男女关系吗？
说起来，他一直有些郁闷，叶秋和苏沐橙这种暧昧的关系，在整个联盟里都不是秘密。有的人早就默认他俩是一对，张佳乐却觉得，以叶秋的性格，如果是，应该不会藏着掖着，保持神秘，有什么好处呢？只会影响苏沐橙的声誉。但若说不是……也确实说不过去。
现在当事人都否认了，张佳乐反而更加迷惑。
“其实，我不喜欢喝绿茶。”他坦白道，“要喝也是喝滇红、花茶之类的。”
“那不行，会头痛的。”苏沐橙坚持，“他有时候喜欢熬夜，一定得喝。”
张佳乐哼了哼：“你倒是很关心他。”
苏沐橙也哼：“怎么，你吃醋？”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张佳乐警觉起来，“你从昨天开始就对我很有敌意，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嗯哼，”苏沐橙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绝对不是友善的那种，“你说呢？”
“我……应该没得罪你？”张佳乐谨慎地跟她远离了几公分。“我也没对叶秋做什么。”
“哦，真的没做什么吗？”苏沐橙意味深长。
张佳乐有些心虚。他其实趁着洗澡的时候把叶秋看光了——但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最多，最多就摸了几下，也不算什么吧？
他干咳，很快镇定下来：“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不是现在好么。”
这回轮到苏沐橙诧异了。这么就承认了？她打量张佳乐，若有所思：“现在你倒是有点像他了。”
“嗯？”张佳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表现啊。”苏沐橙说，“叶秋可没你这么傻乎乎的。”
“哈？”
“唔，也不是这个意思。”苏沐橙斟酌着用词，“我的意思是，和叶秋本人相比……那种感觉。”
张佳乐听懂了，倒没很生气：“你还不如说他是个妖孽——啊，说到这个，我又想起来了。”
“什么？”
“除了一叶之秋的操作，指挥也是个问题。”张佳乐皱眉，“我和他的风格，差得还是挺远的。技术和操作意识可以模仿，但要论精细的战术布置，这恐怕不是多长时间能够学来的吧？”
他没得到苏沐橙的回应，看了过去。苏沐橙怔怔的，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半晌才回过神来，微微一叹，眉间染上了忧愁：“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
夏休期的嘉世大楼很安静，战队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公会部和训练营那边还有点人气。苏沐橙轻车熟路带他穿过空荡荡的大厅，进了电梯。
张佳乐问：“叶秋不回家住么？”
苏沐橙摇头。
“就留在俱乐部，玩游戏？”他挑眉。
“对啊。”
“真像网瘾少年啊。”张佳乐感叹。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别掉以轻心。”苏沐橙叮嘱他，“这里有几个都是老熟人，说不定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张佳乐回了宿舍，刚打开电脑，叶秋的消息就来了。
“我刚才去找你们老板聊了。”
“怎么样？”张佳乐忙问。
在他和苏沐橙回H市之前，叶秋跟他讨论了很久，就百花的发展方向提出一点：要补强。
“你们的狂剑士还没丢吧？你觉得越云那个新人怎样？”
张佳乐不得不佩服他的一针见血：“嗯，我之前也想过。要挖孙翔这种水平的新秀，得靠俱乐部出血本了。”
叶秋说：“那我去问问。”
而现在，聊天框里发过来叶秋的叹息的表情：“俱乐部那边接触过了，不过遗憾的是，对方好像并没有这种意向。”
“不会吧？”张佳乐也很意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和他聊，“你确定问清楚了吗？上一年和越云打的那几场，我感觉吧，那小子风格还是很明显的——很有冲劲，特别想证明自己。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水平，难免浮躁，我想，他的野心总不会只停留在越云这种层次吧？”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叶秋说，“百花开价不低，又是冲冠队伍，落花狼藉账号卡实力也不错，一个新赛季新人王，接到这种邀请却没表现出什么兴趣，太奇怪了。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百花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对于一个职业选手来说，还有什么比冠军更有诱惑力？
“账号卡……”张佳乐沉思，慢慢地说，“落花狼藉搁置了两年，到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了，论实力也比不上神级账号卡。孙翔是对落花狼藉还不够满意？可是，目前联盟也没有更好的狂剑士了啊？”
叶秋轻笑一声。
“你的思维有点局限啊。”
“嗯？你的意思是……”张佳乐愣了下，“他想要神级账号卡？打算转型？不是吧，刚出道能拿到最佳新秀已经很不错了，他会这么冒险，说换职业就换职业？——哪家豪门战队王牌要退役了，打算找接班人？唔我想想，大漠孤烟？老韩年纪是大了点……”
叶秋不得不打断他的思路，免得越跑越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张佳乐安静了一会儿。
“你？？”
“嗯。”
张佳乐过了几秒钟才消化了这个信息，却还是难以置信：“你开什么玩笑？虽然这赛季你们打得不怎么样……可问题也不在你身上啊，你什么时候觉得力不从心要退役了？”
“我没觉得。”叶秋说。
“是个人都不会这么觉得啊，粉丝不了解也就算了，你们俱乐部的人还不了解吗？”张佳乐说着说着，语速逐渐放慢，“等下，你该不会是想说——”
叶秋叹息。
“我也只是怀疑。其实，就算我打算退役，也没必要找孙翔来转型，我们训练营是有好苗子的，不愁没人接手一叶之秋。也许是因为，陶轩等不及了。”
“你们闹矛盾了？可是，这不可能啊。”张佳乐眉头紧皱，“你对嘉世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会不清楚？如果硬要赶你走，粉丝肯定不干。”
“所以，我觉得，”叶秋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他坦白，“他不会现在就把孙翔挖过去的，也许还在接触、商洽中，也许已经说定了合同，准备签，但肯定不是现在。为了嘉世考虑，他不会这么快找‘新人’来取代我——甚至一点迹象都不能透露，舆论会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很难预料，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那要等什么时候？”
叶秋沉默：“……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啊。”
张佳乐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一揪。
“或许，等到嘉世的成绩无可救药的时候……”
啪，电话断了。
苏沐橙的担心发生了。不过，出现了一点偏差——张佳乐直接冲去陶轩的办公室，给他的鼻子来了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急，一个个来，都跑不掉的【。
我数数，还挺多的。老板，经理，副队，公会会长……
可以和邱非组成拳王搭档了。
韩文清：？？
4、第 4 章
苏沐橙匆匆赶到医务室的时候，陶轩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她走进去，呀了一声，怎么眼睛也青了一只？
她扭头看门边上的张佳乐，把他拉出去，低声问：“怎么了？”
张佳乐余怒未消，目光冷冷的，闹了事也一点都不心虚：“我刚才说要解约，他居然冷笑，反过来问我给不给得起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