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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公子(12)

道之沉默,只抱着他手臂不肯松手。

他笑道,“有你在身边我又不好作恶,总得慢慢计较。”

说起作恶,道之忽然想起不久之后可能拜访的继父,“他死了还能行动,算是僵尸?”

青玉颔首道:“差不多。”

“和前几天在他墓前瞧见的有什么分别么?”

“他诈尸出来,躲在暗处休养几天之后,自然更像活人一点。”

“活人?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觉得他多有生气,每天板着张脸,”道之捧住自己脸颊,向下一拉,“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

这个表情学得形象又生动,青玉不由放声大笑。

当青玉的小师弟、道之的继父,千里迢迢来在书房门口,不幸瞧见的正巧是二人对坐,情意绵绵的场景。他强忍怒意,开口语气偏偏柔情满满,“大师兄有何吩咐?”

青玉也不抬头,直接下命令,“师弟,给道之摸一下。”

道之继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上前死死抱住青玉小腿,“求大师兄好歹给我留几分体面。”

青玉靠在软垫上,只单手撑住太阳穴,一言不发。

早已不算活人的继父半面脸颊牢牢贴在青玉的膝盖上,几番摩擦过后脑后白玉簪子掉落在地,一头青丝垂坠至地面,更衬得他玉面朱唇,若不仔细看去,难以察知他男子身份,不免以为洁身自好的宁王也惹上了一桩不得脱身的情债官司。

小师弟跪在地上拉拉扯扯,青玉终于失却耐心,“路丹师弟,明明是你害我没命,怎么此刻竟还是你更委屈似的?”

路丹顿时手足无措,只在青玉脚边磕头如捣蒜,“大师兄说是怎样就怎样。”

青玉也不看他,“还不过去?”

路丹得令,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向道之走来,连杂乱的头发也顾不得整理,伸出只手,在道之眼前伸开手指露出手心,随后闭起眼睛,颇有壮士断腕一般的决绝,“来吧。”

青玉嗤笑一声,“小师弟,你身为当年玄天派护法,门规戒律中‘戒~色’一条确切所指比谁都要清楚,又何必在道之面前装出一副贞~洁刚烈的模样。”

路丹怯怯道:“大师兄说的是。”言毕又将手向道之面前伸了伸,嘱咐道,“你摸吧。”

道之也不免目瞪口呆了一把。她百思不得其解:当年继父乃是一副万事不入他心的清冷美人模样,竟然在青玉面前时而黯然神伤,时而又万般顺从,而且,凭他对青玉切切在心的模样绝不似伪装,又怎么可能舍得害了青玉性命?看青玉待他最多也就是不屑一顾,也不似有什么血海深仇。那么这个“害他性命”里面必定还有别的文章。

道之直觉:想查清爹爹去世始末,不仅要依靠青玉,恐怕也还要多少指望下这个“神通广大”的继父。

道之稍作沉吟,才开口道,“当年你去舅舅家向我娘提亲,娘和我就躲在屏风后面,那时我便觉得你的视线穿过屏障只在看我。”

路丹冷冷道,“不错。”

“便是因为上次你从墓里爬出来所说的那样,只为待我长大成为唤醒青玉哥哥的药引?”

路丹为道之称呼“青玉哥哥”十分亲近而皱眉不快,“不错。”

道之跳起来,抬手便是一掌直击向他胸膛。路丹好似意料之中一般,晃也没晃一下。

道之满脸泪水哽咽道,“你拿我便是,又何苦坑害我娘?”说着,她双肩颤抖不止,青玉连忙将她揽在怀里,好生抚背安慰。

路丹见青玉道之亲密相拥,颇为恼恨,又不得发作只得道,“我保护、供养你们母女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道之明知他所言非虚,回想起亲生父母相继含怨含恨去世,却难以止住眼泪。

青玉好不容易安抚住道之直到见她入睡,才放心返回书房,见小师弟仍跪在原地。

路丹额头抵在地上,“我使了隐身咒,下人来往定没发现我的影踪,请大师兄放心。”

青玉靠在贵妃榻上,面无表情道,“道之说她是撞见你抱我在院里晒太阳,你恼羞成怒给她施了咒术。她又说终于记起小时候我时常抱她各处玩耍,看来你那咒法已是解了干净。”

“我自入门起,便是大师兄亲自指导,这样十余年的情意都比不过她么?”路丹依旧跪在自己师兄脚边,不敢起来,“大师兄,我对你的敬爱天地明鉴……我不敢求你原谅,只要你允我待在你身边,能瞧见你笑笑——哪怕不是为我,我肯为你上天入地,魂飞魄散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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