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24)
这两天刘傥又打了两个电话,问了张艺鑫情况后才放心。
吴世薰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张艺鑫时不时拿出电话看看,表情有些焦虑。
“艺鑫,你在等他的电话吗?喜欢的话就主动打过去吧……不要像我一样,折腾了三年才确定自己的心。如果一直犹豫不决,等对方离开,就后悔莫及了。”
张艺鑫直接关掉手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还厌恶同性恋!“我没喜欢的人,最多算是有好感,但也不可能是爱情。”
“对方是男孩还是女孩?”顾白小心翼翼地试探。
张艺鑫没有回答,等于默认了对方是男性。
顾白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张艺鑫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而自己早就错过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他不能强迫张艺鑫回应什么,也做不到放弃张艺鑫。也许,怀着这份喜欢,默默守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得事情了。或许有一天,张艺鑫会回头,看到大白一直在身后。
送走顾白,张艺鑫觉得自己之前确实说话太冲了,给小孩打了电话。
“喂,什么事?”小孩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啊,什么事情?张艺鑫觉得可笑,两个男孩子这么矫情。“世薰呐,昨天我说话态度不好,你别介意。”张艺鑫小心翼翼地说着,仿佛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你昨天……没事了,我不在意。你晚上来公司吗?”吴世薰欲言又止,“见面再说吧。”
后来,吴世薰和张艺鑫都没有再提过那天的事情。
只是,张艺鑫经常在下课后找不到小孩的身影了。
十二月底,大家都进入了紧张的比赛状态。
张艺鑫这几天有点低落,因为吴世薰不像以前那么黏他了。小孩最近经常和黄载敏一起回家,或者和灿宇一起出去玩。
有一次在食堂,朴灿宇问张艺鑫是不是和吴世薰吵架了。
张艺鑫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明明是他先疏远我的。
朴灿宇笑笑,解释说:“以为你们怎么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只是世薰长大了,不黏哥哥们了。他最近和一个女练习生走得很近,还约我和女朋友出去唱了几次歌。之前世薰总黏着艺鑫,有心事也不和我说。我有段时间还挺难过的,以为世薰和我不亲了。现在看来世薰只是青春期了吧!哈哈哈……”朴灿宇调笑着,露出一排白牙。
原来,小孩是忙着去恋爱了吗?
张艺鑫不高兴,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
小孩每天还会发短信问张艺鑫是否安全到学校了,只是张艺鑫不会再放下手中的事陪他聊到深夜了。
偶尔打开邮箱,顾白还是每周一封邮件,雷打不动。他大多说一些军队的趣闻乐事和生活小事,字里行间都是对张艺鑫的关怀和眷恋,却不再言说自己的心意。偶尔顾白会打电话问候一下,也只是闲聊几句。
张艺鑫心情不好,更加发疯似的投入练习。他经常绑着沙袋,一个人在地下练习室练舞到夜里两三点,累极了,躺在练习室地板上就能睡着,不会胡思乱想。第二天醒来,学校如果没有课,他会接着练习。
一大早,张艺鑫带着跳舞要穿的白底黑面一脚蹬、黑色舞衣,鸭舌帽和准备表演用的吉他,来到公司。趁着老师们还没到,张艺鑫又练习了一个多小时,洗个澡,打算换上比赛舞衣。
这阵子可能训练太超负荷了,他感觉腰有点疼,一手扶腰,一手打开柜门,把鞋子扔在地上,左脚直接踩进鞋子里。
剧烈的钻心的疼痛,张艺鑫一下坐在地上,看到脚底扎着两颗大头针。伤口不大却很深,鲜红的血顺着伤口往外涌。大部分练习生都去了比赛场地,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柜门也没有被撬的痕迹,是谁做的?张艺鑫看看手表,比赛要开始了。是谁做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果错过比赛,才真的让小人得逞了。张艺鑫扶着衣柜,靠右腿的力量努力站起来,找出餐巾纸垫在袜子里的伤口上,用力按压了几分钟,想让伤口止血。可张艺鑫有凝血障碍症,小时候被蚊子咬个包都要一周才能愈合,所以他一直很怕尖锐的物品。血还在流,没有办法了,他穿上鞋子,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走姿看起来正常一些,向考试教室小跑过去。
这次,张艺鑫没有像之前一样坐在小孩身边。他在人群中寻觅了一会儿,找着中国练习。鹿寒看到他,笑着招招手。张艺鑫在鹿寒边上坐下。
鹿寒是非常聪明的人,有些事情即使看出来,也绝对不会问不会说,他知道怎样恰到好处地处理和周围人的关系,既不会太近也不会疏远。
吴一凡的处事方式有些西化,直接问道:“你怎么啦?和那个韩国小朋友吵架啦?”
张艺鑫尴尬地笑笑,“没有啊!”
鹿寒打断道:“刚看你过来,腿怎么有些不自然?”鹿寒的好就是聪明但足够善良。
张艺鑫附在鹿寒耳边,把事情告诉了他。
鹿寒睁着小鹿一样灵动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还好吗?等下考试能坚持吗?”
“伤口不大,不碍事,能坚持到考试结束。”即使严重,张艺鑫也会坚持。他为这个月的考试努力了很久,练习KT前辈的舞蹈练到腰快断了,吉他扫弦和大横按按到手指流血结茧,如果现在放弃,就顺了小人的意。张艺鑫看似温润,内心却严格又自律,经常对自己特别狠,是个有狼性的男人!
第十二章 十二月的奇迹
张艺鑫忍着脚底的剧痛,努力精准有力地做好每一个舞蹈动作。因为长期绑着沙袋练舞,他的舞蹈风格最大的特点是非常有力量感,配上他精瘦柔软的身形,有种刚柔并济的美,强烈的power中透着致命的性感。
音乐响起,脚步移动,鞋底被血浸透了,混着汗水,伴随着强劲的舞步,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鞋印状的红色花朵。
张艺鑫还没跳到一半,舞蹈的主考老师就喊停了。张艺鑫本来觉得发挥了自己较好的水平,听到老师中途喊停,心都凉了。
舞蹈的主考老师是公司一姐Cheryl的编舞老师,也是舞蹈A班的指导老师——沈宰元。他看看张艺鑫的脚,问:“你叫什么名字?”
为了公平起见,每次考试练习生都会抽签贴考号。除了A班特别优秀的精英团或者外貌格外出众的人,考官们基本不认识几个练习生,毕竟ST的练习生实在太多了。
“我叫张艺鑫,来自中国。”即使歧视严重,张艺鑫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中国人,并且他以作为中国人为荣。
沈宰元起身,和身旁管理外国练习生的崔胜权耳语了几句,示意一个工作人员带张艺鑫出去。
张艺鑫给各位考官一一鞠躬后,随那位工作人员出去。
走出练习室,工作人员亲切地问:“你的脚怎么了?崔老师和沈老师叫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小心被钉子扎到了!”张艺鑫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查不出结果。练习生竞争非常残酷,这些阴招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即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公司领导头疼,反而觉得自己事多。
“你太单纯了,下次小心点呀!”工作人员悄声道:“沈老师是练习生里出来的,他什么不清楚,被人在鞋里扔钉子了吧?”他顿顿,怪笑道:“你也不怕脚废了!怪不得其他练习生都叫你‘练习生之神’”。
张艺鑫知道,所谓的“练习生之神”其实是大家调侃,真正的意思是“练习生中的神经病”……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出道,他不知道怎么和妈妈交代,几年以后又怎么和自己交代。张艺鑫牺牲了很多,来到韩国,怎么能一事无成地离开?
医生仔细给张艺鑫清洗包扎了伤口,打了破伤风,建议张艺鑫这周都不要剧烈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