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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18)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他微蹙起眉,似轻叹,“你这样,是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我望着他,自觉眸中盈盈,“……我在对你好啊。”我理所当然地道,“景弦,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在对你好。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小春燕教我说,我这个叫做‘心悦’。酸秀才教我说‘心悦’就是‘见之欢喜’的意思。因为我心悦你,见你欢喜,所以对你好。”

“莫要心悦我。”他皱着眉头,对我说,“花官,这样会让我对你生厌。”

“……”我望着他,想说一句不太明白。但为了不让他所谓的生厌真的被践行,我选择了闭嘴。

我不明白的是,难道他寻常冷漠的模样不是在表达对我的厌恶?他不是本就对我生厌么。

还能再厌到什么程度,我的好奇竟让我有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我究竟能招他讨厌到什么程度。

好罢,我不想看。我的心告诉我,再好奇也不想看。

我只想劝他做个人,好歹考虑一下我的面子问题,这件事他本可以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得这样清楚。

比如说他可以等我走了之后用信纸写下来寄到花神庙给我,就说让我不要心悦他,我若是心情好了还可以找人代笔给他回一封信,就说好的我先试试。

这样大家都保留了各自的面子,我试过之后不成功还有理由可以去找他,且如今也不至于让我这样尴尬。

好罢,我不会怪他,因为我方才跟他说了,花神庙破了,我应该会搬走,他或许想的是寄过去我也可能收不到才决定当面和我说的。

姑且就当他是这样想的罢,这样的话我心里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这样每日来缠你很烦人,但我觉得你需要被我缠着,我宁可你觉得我烦,也不愿意你身边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没有,我宁可你对我生厌,也不想看你孤独。景弦,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我还是会……”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抬起了身侧垂着的手,我瞟了一眼,被迫闭嘴。

天可怜见,我这番话说得这样肉麻到让他受不了吗?他难道是想要打我?

我缩了缩脖子,多年与狗争食被街头暴打的经验让我下意识抱住了脑袋,被砸破的地方虽已凝了血,但碰到还是有些疼,我捂着脑袋对他说,“不要打我头……”

他没有打我,而是将我裹在他的怀里,破天荒地抱住了我。

那种拥抱与冬日里我和小春燕依偎取暖的感觉很是不同,我相信,就算百年过后我也还是会去回味。

回头我要告诉小春燕,快点找个喜欢的人抱一抱罢,那滋味很美妙。

“花官,谢谢。”他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

那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了无数话本子里的山盟海誓,倘若我再有文化一点就可以润润色趁机在此时动情地说出来,说不定我俩就成得明明白白了,但经过一番抵死挣扎后,我仍旧一个屁都憋不出。

最后,我只能认真地回答他,“不客气。”

我想,后来我跟随容先生学习得那样刻苦认真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毕竟也是吃过没有文化的亏的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和他安安静静地多抱一会儿,我特意伪装出少有的稳重模样,一动不敢动,甚至想到可以借脑袋上的砸伤就这么晕倒在他怀里。

计划似乎是通的,但我怕就此晕过去会让他觉得我性子有些小矫情,所以始终没敢落实。

时间流逝得毫无痕迹,我的怀抱就此结束。

他放开我,对我道,“你回去罢。门后有伞。”

我很聪明地反应过来,他要我拿他的伞回去,就是还有把伞送回来的机会,是在变相地在告诉我,我以后还是可以来找他。

“是。”我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里应该有星星,因为我觉得自己如今满眸明媚,“明天见!”

他没有反驳,那就是同意了见我。

我抱着他的伞要跑出门时,又听他喊住我,“花官。”

我转过头望着他。

他走到我身前,低声道,“你上次说你今年十三?”

我点头,惊讶于他竟然听见了我说的话。

“既然满了十三,就可以做些别的,尝试自己靠双手养活自己。”他垂眸看向我,难得地认真,“你说我有手有脚,不会没有出息,那么你也同样。”

我睁大双眼,在意的是他竟然听到了我方才在门外说的那些话,以及,他竟然会关心我的以后。这一趟没有白来,这一场魔也没有白入。

“是。我会去挣钱,攒好了就都拿来给你捧场。”我点头,别的都顾不上,只因是他说的,我便答应得干脆又爽快。

他却摇头,对我说道,“我每日须得看书练琴,你也须得学会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愿意把银子都留着给你,这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我望着他,“不如这样,我每日挣了银子就拿来给你看,你监督着我,这样我既能为了见你努力挣银子,又能见到你,还可以学会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你说好不好?”

我见他沉默良久,心以为他不会答应。

最终他只是勉强点了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原谅我当时真的不明白他是何意,后来去了柳州,别人告诉我,他是想说,没事的时候就哪里凉快哪里待着,有事的时候就去忙自己的事,不要来烦他就好。

我竟凭借着无知拒绝了他,并想出了一个能日日见到他的法子,我真是个人才。后来我将这些话笑着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难受。

如今我盯着手里没啃完的鸡蛋,想着那些不着调的过往,鬼使神差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景弦,你有没有很欣慰,我如今可以靠教书挣银子了。这样算不算是学会了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

第16章 花官,你休想逃

我不晓得他还记不记得这段来自十年前的对话,反正我是记得清清楚楚,以便时常将我做过的蠢事拿出来当作反面例子告诫小阿笙。

小阿笙在我的告诫下出落得聪慧颖悟,作为我一手带大的姑娘,她竟一点也没沾惹我的傻气。我很欣慰。

牵强附会地算一算,我也是景弦一手带大的姑娘,如今虽没有出落得聪慧颖悟,也应当称得上蕙质兰心,不晓得他欣慰不欣慰。

他若是欣慰当然最好不过。他若是不欣慰,我就替他欣慰。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须知喜欢一个人就是拿他毫无办法。

这个道理我每一年都会不断地翻着花样去明白,如今已过了整整十三年,在他的帮助下,我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我拿他毫无办法,年复一年。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毫无办法。

筷子上的鸡蛋顺着杆子往下滑,我忙回过神咬了一口,却听见他迟疑许久后的回答。

他轻声对我说:“你如今挣银子,是为了还我的债,一定意义上来说,你的事情也就成了我的事情。你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操劳,我自然觉得欣慰。为了让我的欣慰长久一些,你每日挣来的银子都须得拿来给我看,我监督着你。”

“——花官,你休想逃。”

他对我笑得甚是好看,“花官”两个字咬得那般温柔,我抬手压住怦怦直跳的心口,怔然望着他。嘴里还叼着一个穿在筷子上的鸡蛋。

他如今说话竟这样好听,自昨日重逢开始,句句都说得我心窝甜。不知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夸他妻子一句调教有方。

这个时候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是否该回答说“区区十万两而已,我绝不会逃”,以表明我这些年在出息方面的确有所长进?

可一想到那是足足十万两银子,我就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的为人。十万两又不是个什么小数目,饶是我将自己卖了都还不起,必要的时候我除了逃债也没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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