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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3)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那名小厮阵亡之前想要弃我而去。他明显对匪徒的理解过于幼稚,跑是不可能让你跑的,不然你让这么大冷天等了我们好一阵的一车匪徒的面子往哪儿搁?

果然,小厮拔腿要跑的那刻直接就被歹徒用长刀一击毙命,那血飞溅到我的脸上,还是热乎乎的,护卫身后蹲着的婢女已经被吓破了胆。

匪徒将我单独拎出来,用绳子把我的膝、肘等活动关节捆起来,我成了一个不能为所欲为的粽子。

还算有人性的是,他们觉得我那婢女生得不太标致,于是给了她几个耳光之后就将她给放了。

原来我在歹徒的眼里还算是一个生得标致的美人,这么多年我对自己的认知都来源于那个人,他曾说我肮脏丑陋,从小被他羞辱到大的我信以为真许多年,如今才晓得,自己是个美人。

容先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似乎也曾随意赞过我一句貌美,我彼时以为她在同我说客套话,赶忙回了一句“您真是太客气了。”如今想来,我竟都是因为那个人,妄自菲薄了这么多年。

好罢,既然我是个美人,那么被绑一绑就权当是回馈花神娘娘给了我这一副好皮囊。这般安慰了自己一会儿我竟觉得心里勉强好受了些。

且我现在只迫切地想要一面镜子瞧一瞧自己这张好看的脸,想一想为何他当年就瞧不上。

就在我愣神之际,歹徒已将陈府的马车洗劫一空,然后把三名护卫绑成和我同款的粽子,丢进陈府马车里,挥鞭打马,任由马儿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狂奔,朝崖边飞驰而去。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路上没有好心人将他们拦截下来,他们的下场也是个死字。

没有给我唉声怨气的时间,匪徒把我丢上他们的马车,我不敢出声,脑子里想的竟是幼时从酸秀才那里听来的英雄救美的话本儿情节。与其说我想的是英雄救美,不如说我想的是那个人来救我。

话本儿就是话本儿,我被兜头一闷棍打回现实,自觉险些被他们打傻,身后是匪徒的催促,“快点儿!磨蹭什么?!”

我赶忙要往里钻,抬眸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因为貌美被他们绑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的心里竟诡异地有点不平衡。就像当年那个人夸过我可爱,我后来才知道他也夸过别的小妹妹可爱。

“各位匪徒小哥,不是我想要磨蹭,实在是马车里人有点多,我又被捆得太紧,不太好进。”我一边随意回着,一边团着身子往里拱,不消片刻,在黑漆漆的马车角落占到了一席之地。

面前的女子个个儿貌美如花,我团缩在角落,因为刚接受美人这个身份,还不太适应,于是低调得不敢说话。

姑娘们都怕极了,双眼红彤彤、湿漉漉地。匪徒们有的骑着马,有的坐在外边驾车,时不时发出如同深山野人般的欢呼。

毫无疑问,他们要把我们卖去青楼。

匪徒当然要从被劫的人身上榨出最后一点价值,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一定不会比卖给青楼更值钱,我如是想着。

果然,经验十足的匪徒顺利将我们拉入云安,送到了青楼。

可惜我只料准了一半。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座青楼会是他所在的解语楼,会是当年我和他初遇并发生了很多故事的地方。我很想笑着叹一句“缘,妙不可言”,但当下被老鸨摸来摸去的情形使我压根儿笑不出来。

这里的老鸨换人了,我不认识,她自然也不认识我。

“是个好颜色的。”老鸨只丢下这么一句,便从匪徒的手中买下了我并让人为我松绑。站在老鸨身边的打手们紧盯着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却没有想要哭喊、想要逃跑的意思。他们根本不明白,曾经被他们打了无数回的我已经学聪明了,压根儿不会不知好歹。

我们所在之处是一间琴房,房间一角落了一架古琴。

此时我已经忘了要近乡情怯,只想要去那古琴前面弹一首他当年手把手教我的曲子。我料想他的房间离这里并不远。

拨响琴弦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被拨响了。

他弹得最好却总是故意错一个音的那首《离亭宴》,从我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

第3章 单方面和他发生了爱情

花神庙里袅袅的烟丝缭绕在我眼前,指尖的琴音与献祭的钟声重叠在了一起,一切都恍如昨日。

我趴在地上望他,手中还拽着他雪白的裤腰带。

“放手”两个字他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一辈子都记得,因为我猜他当时八成想打我,还有两成或许在想如何能直接打“死”我。

可惜他两只手都用来提裤子了,抽不出空。

我因捡回一条小命长舒了一口气。

但我岂是那种让放手就放手的人。

这是我凭本事拽下来的裤腰带,上面沾了我黑黢黢的手印,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递还给他,毕竟我一方面觉得他维持这个提裤子的动作有失体统且行动艰难,一方面又觉得这条雪白的裤腰带理应由我洗干净了再归还,才算有礼貌。

少年不如我这个少女心思细致,他好像没有考虑到我的礼貌问题。他手里的裤子已经快要提不住了,一心只希望我快点归还裤腰带。

我考虑到他的情况似乎比我的礼貌问题更迫切一些,颤巍巍地伸出手来,预备把裤腰带递上。

就在他也抽出一只手想接过的时候,人流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小春燕,也不管我是不是还趴在地上,更不管我手里是不是还拿着什么,一把拽起我伸出去的手飞快地将我拖走了,“快跑!有人拿着棍子出来了!”

握着裤腰带被拖走的那瞬间,我看到了他濒临窒息的神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被人群淹没的时候连条裤腰带都不配有,我一边向花神娘娘忏悔,一边祈祷花神娘娘,救救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孩子罢……

恨上我了,一定是恨上我了。

我从来没有被男孩子刻骨铭心地惦记过,如今因一条裤腰带被记恨上,这个开端很不寻常,意味着我将和他展开一段不寻常的故事,我竟该死的十分期待。

且在我那天美好的下午时光里,我脑中和他的故事已经走到了相夫教子,我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就差知道少年的姓,孩子便明明白白了。

为此,我激动地一整晚都没睡着,次日天都没亮就跑到春风阁后面的湖里洗他的裤腰带,并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曲。

借着萤囊的光,我看那裤腰带又恢复了雪白,心情大好,盘腿坐着,等天亮之后去解语楼找他。坐了一会儿,我被蚊子越咬越精神,恍然反应过来,解语楼这个东西啊,它是个青楼,一般来说晚上才营业。

尽管被蚊子白咬了十多个包,但是一想到能立即见到他了,我的心依旧轻飘飘的,没个着落。

解语楼内笙歌曼舞,我趁着外面招摇红袖的姑娘们不注意溜了进去,勾着腰找寻他的身影,耳畔轻缠着的是如潺潺流水般的琴声。

那琴声戛然而止。

一片花红柳绿中,他那身素白十分打眼,我庆幸自己脏兮兮的一身黑也十分打眼,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我们的视线毫不意外地衔接。

他面前站着一个手持戒尺的男人,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不知因为什么,对他劈头一顿痛骂,我仿佛隔着一层楼感觉到了那男人四处飞溅的唾沫星子。

他听着骂语,不为所动,只和我对视着,紧接着,又冷漠且嫌恶地错开了眼。我没有气馁,朝他所在的楼上跑去。

等我到的时候,他却已不在那里,只在座位前面留下了一把普通的古琴。

我的耳边传来戒尺“啪”地落入掌中的脆响,就在不远处,伴随着男人的谩骂声,“这么简单的音都能弹错?!我看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有那个闲空去庙会不如多弹几个曲子!你以为你来这里是当少爷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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