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后来，范曜就消失了。
他没有来找过金日海。
直到有一天，范吏出现意外，他又重新回到了青城。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范吏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不是没有查过，但范曜直接找上了门。
“想要我哥的儿子活着，你就闭嘴。”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害怕范曜。
甚至，范曜为了让他能彻底闭嘴，还让他卷进了一起案子中。
那就是宋玉堂的案子。
那个时候宋玉堂不但在查范曜，甚至还顺藤摸瓜地查到了他。
范曜对此很不在意，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一般，端着极度的自信。
宋玉堂比想象的强，差点弄死范曜。
那晚上，范曜找来了他。
他开了枪。
他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当他出现在范家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趟进了这浑水。
宋之卿捏着拳头，目眦尽裂。
他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一般扑向金日海。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金日海没有反手，任由宋之卿殴打。
“没有错，是我动的手。包括你母亲也是我动的手。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但你母亲很聪明，不但看出了当年子弹的问题，还查到了我的头上。我和范曜商量，再次制造一次意外……”
但这次意外，却害死了他亲侄儿。
“我没有想害死他的……”
宋之卿停下手，拳头已经鲜血淋漓。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忽然之间心里升起一片茫然。
他是熟悉的舅舅，那个把他当成亲侄儿疼爱的舅舅。
但是迷雾散去，他不是。
他是杀人凶手。
金日海摸了一把脸色的血水，混着泪水一起涌了下来。
“我没有想到他会上车……我根本没有想到……大概是报应吧……我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儿……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真正的宋之卿死在那次车祸中。没过多久，宋之卿的母亲也郁郁而终。
从那日后，金日海日日活在悔恨之中，他希望有一天能戳穿真相，但他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他颓然跪倒在地上。
“之卿，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事实上，我等着一天已经太久了。我对不你你父亲母亲，也对不起我姐姐侄儿！对不起！”
“对不起？”戚欢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面前的宋之卿真的是当年宋警官的儿子，只不过当时车祸死的是宋家二公子，他们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金日海面露悔恨，但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侄儿和宋玉堂一家。
但对先前惨死的竞争对手，还有这些年暗自害死的人一点没有抱歉，可以说自私到了极致。
戚欢觉得这个人分外恶心，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尤其是想到他以前衣冠楚楚，处处一副好长辈的样子，更是让人作呕。
最后，金日海看向范冥。
“小冥，你父亲的死恐怕也和范曜脱不了关系。当年你父亲出事之前曾经和我打过电话，说是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匹饿狼，联想到范曜出现的前因后果，我觉得你父亲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范冥没有说话，从头到尾他比宋之卿显得平静多了。
当程警官带着金日海离开的时候，戚欢也退出了房间，给范冥和宋之卿一个安静的空间。
宋之卿燃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缓缓的烟圈。
“来一口吗？”
范冥摇摇头，“她不喜欢。”
宋之卿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个妻管严。”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又落了下来。
“我一直把他当父亲。”
范冥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是。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身边这个亦父亦师的男人却是范曜的帮凶，甚至是杀人凶手。
宋之卿又狠狠吸了一口烟，咬着腮帮子，忽然又笑了起来。
只不过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还好，宋二不知道。要是知道他被亲舅舅害死……大概会哭着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范冥拍了拍他的肩膀，简短地说道：“这边事情算告一个段落吧，福山福利院那边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就在大壮他们在国外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面容轻松的时候，门从外面被狠狠退开。
戚欢气喘吁吁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好了，先前程警官押送金日海的警车出事了！车辆爆炸了！”
“什么！”
两人几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直朝门口奔去。
金日海在爆炸中当场就死了。
同行的三个警察，除了程警官捡回一条命外，其他两人牺牲。
不过程警官也没有好多少。
戚欢在医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程婷婷。
“我小叔……我小叔还没结婚呢……他……他不能这么死了……”
范冥和宋之卿也去打听过，程警官的情况不太好。
活过来的几率不大。
“欢欢，怎么会是我小叔呢……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他明明说过这个案子结束后就转后勤岗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戚欢抱着程婷婷，不知道如何安慰。
从一开始，她的身边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仙女姐姐、范吏、宋玉堂、戴小圆、许继、林洛洛、林珊珊……
甚至金日海也死了。
死了太多人了。
一瞬间，她有种感觉，或许真相不太重要了。
能活着，能活着就好了。
砰——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程婷婷踉跄迎了上去，一把拽住医生的手。
“医生，我小叔怎么样？他是不是没事？”
医生取下口罩，遗憾地摇摇头。
“抱歉。”
“不……不可能……”
程婷婷尖叫一声，软倒在地。
戚欢面前一片水雾，后知后觉她在掉眼泪。
面前一暖，是范冥走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戚欢眼泪簌簌而下，一瞬间她的脑子想到了很多东西，最后定格在那个温柔腼腆的派出所小民警。
“你就叫花花吧，给我们大黑做童养媳好不好？别看我们大黑凶凶的，可是追毒贩可是一把好手，也和他主人一样，是个疼媳妇的。”
范冥低头，发现掌心一片湿热。
原来，她的眼泪顺着他的掌心在慢慢滑落。
他心里一痛，忍不住收紧了抱住她的手。
对不起。
他无声地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
那天晚上，福山福利院起了很大的火。
尽管消防大队快速出动，但半个福利院还是被烧毁了。
死在其中的孩童无数。
这个案子震惊了国内外，一时之间青城的高层全部动荡，就连二十年前青城的掌权人也全部抓了回来。
当年那些被定性为意外的案子全部彻查，这次不只是成立了国内的专项调查小组，就连国际刑警和当年的维和部队都来参入了进去。
因为有人举报，这可能是一起跨国犯罪案子。
张子月进来的时候，范曜正看着新闻里燃烧的福利院。
纵然是知道为了科学，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张子月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咳咳……”
忽然之间，范曜的咳嗽声吸引了张子月全部的心神。
“教授，你的病……”
“没关系。”
“可是……福利院这边的实验基地没有了……我们短时间没有办法……”
“没有关系，没有这个基地还有其他基地……”
“可是……”
张子月实在担心，要建立一个基地十分不容易。
不管是以前那个海岛，还是现在的福山福利院，他们经营了快二十年才有这个成果。
现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