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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01)+番外

看她高高兴兴地欣赏沿途风景,似乎完全没有因为睡梦中被掳走的事而变得抑郁恐惧,周嘉暄松口气,盘踞在心头的沉重和愧疚慢慢被找回妹妹的欣喜代替。

只要她安全回来,其他的事不重要。

因为落雨的缘故,他们改乘马车归家。

周嘉暄让人在车厢里铺了一层又一层厚毡子,送九宁上车,“快到家了,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回蓬莱阁了。”

九宁嗯一声,在马车里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雨滴敲打在车顶上,发出绵密的撞响。

车厢分里间和外间,她掀开帘子唤外间的侍女,“茶。”

侍女忙为她捧茶,动作似乎不大熟练,不是碰倒茶壶就是撞到茶碗。

九宁揉揉眼睛,没往心里去,等茶碗递到跟前,伸手去接。

茶水有点烫,她啜饮一口,漫不经心扫一眼递茶的人。

不看还好,这一看,九宁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咳得惊天动地。

“九娘,是不是太烫了?”

送茶的侍女——黑黑瘦瘦的多弟慌忙接过茶碗,小心翼翼地问。

九宁咳得脸颊发红,双手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为什么三哥带来伺候她的侍婢会是多弟?

九宁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九宁的预感很准。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和多弟大眼瞪小眼,一句话没说,马车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然后是护卫们的声音:“拔刀!保护郎君和娘子!”

“往东撤!”

“不行,东边也有人!”

“往南!往南!就快到城门口了!”

喊杀声四起,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护卫们朝马车聚拢,接连响起沉闷的倒地声。

九宁心道不好,来不及掀开车帘往外看,嗖嗖几声,几支羽箭直接射穿马车,擦着她的脸颊钉进木板里,箭尾微微颤动。

虽然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她还是心跳如鼓,扯开车帘:“阿兄!”

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多弟猛地往前一扑,抱着她躺下:“九娘小心!”

几支羽箭从她们头顶飞过去,擦下几根发丝。

九宁眼冒金星,怀疑自己的后脑勺是不是磕破了。

多弟坐起身,手脚直颤,掀开褥子毡毯,使出全身力气把九宁往坐榻底下塞,动作粗鲁,就像在擀面团。

九宁知道她这是在保护自己,没有吱声,刚钻进坐榻底下,又是几支羽箭飞来,贴着她的腿飞过。

她赶紧收好腿。

坐榻底部的空间只够一个人藏身,九宁转头看多弟。

多弟毕竟年纪不大,吓得浑身发抖。

九宁此刻只想骂人。

多弟在书中六亲不认,自私自利,和宋淮南纠缠了好几年,两人都结为夫妇了,她还是不信任宋淮南。

现在生死关头,自己把藏身的地方占了,多弟会不会怀恨在心?

容不得她左右为难,咻的一声,一支箭矢扎透车帘,正中多弟的胳膊。

多弟中了一箭,反而冷静下来,捂着胳膊缩到角落里,望着面露担忧的九宁:“九娘,别出来!”

九宁看着多弟胳膊上的伤口,欲哭无泪:我好疼啊!

“观音奴!”一匹马驰到马车外边,“别怕,阿兄在这儿!”

是周嘉暄!

他话音落下,身边几个护卫拔刀挡下飞扑过来的箭矢,“郎君,你带着九娘回去,我们留下断后!”

周嘉暄犹豫了一会儿,咬牙点了点头。和马车并行,撕下已经破破烂烂的车帘,伸出手。

“观音奴,跟阿兄走!”

其他几个护卫围拢过来挡在他马前,帮他抵挡杀手的进攻。

九宁听到周嘉暄叫自己出去,赶紧爬出藏身的坐榻底部。

旁边的护卫扯住她,把她从疾驰的马车拉出去,送到周嘉暄怀里,“郎君,你们快走,不要停留!”

周嘉暄抱紧九宁,狠狠夹一夹马腹。

“阿兄!”九宁回头张望,“还有个人!还有多弟!”

多弟不能死呀!

周嘉暄皱眉。

护卫们浑身浴血,怒吼:“郎君,走!”

“快走!”

又有几个护卫被对方的箭矢射中,惨呼一声,倒在雪地里。

九宁趴在周嘉暄怀里,看着那辆逐渐失控的马车:“多弟!”

拉车的马身上中了好几箭,扬蹄嘶鸣,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狂奔,嘎啦几声,马车绕过一块土坡时朝右侧翻,整座车厢翻倒在地。

多弟摔了出来,胳膊上的血流了一地,身下白雪染得通红。

九宁揪紧周嘉暄的衣袖:“多弟!她不能死!”

周嘉暄眉头紧皱,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拨马转身,朝多弟驰过去。

贴身保护的护卫们忙跟上他们,一名护卫抱起摔晕的多弟送上马背,十几人不敢再做停留,在其他护卫的保护下冲出包围圈,不要命地狂奔。

很快有人追上来。

护卫中的一人勒马,喝道:“你们跟着我去引开他们!”

六人拨马转身,拐进旁边的岔道。

到了下一个路口,又有三人主动留下断后。

他们之前在郊外行路,距离江州主城已经很近了,疾驰两个时辰,当身边只剩下仅仅四个满身是血的护卫时,终于甩掉身后的追兵。

城头的守兵发现他们,急忙打开城门,派人下来接应。

“有人设下埋伏!”护卫高喊,“你们速速加强戒备!”

守兵对望一眼,神色有点古怪,叹了口气。

护卫没有察觉他们的不对劲,转身扶周嘉暄和九宁下马,“郎君,回到城里就安全了!”

周嘉暄面色发白,看一眼熟悉的城门,来不及说一个字,忽然滚下马背,栽倒在雪地里。

“郎君!”

“阿兄!”

九宁跳下地,扶周嘉暄起来,手摸到他的背,又黏又湿。

她心里一个咯噔,浑身发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指黏稠湿润,沾满了血。

就像那个梦。

九宁颤抖着翻周嘉暄起来,他穿了身深色锦袍,这会儿背上衣衫已经被血浸透了。

“郎君受伤了!”护卫们大惊,“快去叫郎中!”

刚才一片混乱,他们看见周嘉暄似乎挨了一下,但没顾得上细看。

“阿兄,你别睡!”九宁热泪盈眶,“别睡!”

护卫们把周嘉暄抬到一间烧有火盆的温暖值房里,剪开他身上穿的衣裳,撕开最后一层里衣,他背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守兵们倒吸一口气。

房里乱成一团,护卫大声催促,问郎中为什么还没来,守兵们亲自去请人,地上到处是湿淋淋的融化的雪水和血迹。

九宁守在床边,继续拍周嘉暄的脸。

“阿兄,你别睡!”

周嘉暄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几下。

九宁凑近他,泪水掉下来,“阿兄,我害怕,你不要睡!”

千万别睡,别睡……别像上辈子那样,死在她面前!

门外传来吵嚷声,几名郎中都赶过来了,他们在军中服役,经验丰富,查看过周嘉暄的伤口,让护卫送九宁出去。

“别吓着娘子。”

护卫们看着在床边垂泪的九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她。

九宁闭一闭眼睛,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着郎中一揖。

郎中们忙道:“娘子放心,我们定当尽力!”

九宁看一眼周嘉暄背上狰狞的伤口,出了值房。她留下只是添乱,不能打扰郎中们为三哥治伤。

一盏茶的工夫后,护卫中的一人拉开房门,抱拳道:“娘子,郎中说郎君的伤不会伤及性命!”

九宁抬起头,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这就好……这就好……

路上突然被伏击,护卫们心有余悸,等郎中为周嘉暄上药、包扎好伤口,立刻派车送二人回刺史府。

在所有人看来,刺史府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