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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09)+番外

他详细说出当时查到的一些疑点,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我觉得雪庭小师父一直在暗中关注九娘,甚至派人跟着九娘,周家人并不知情。”

周嘉行眉头皱得愈紧。

怀朗嘿嘿笑:“听说雪庭是九娘的远房舅舅……他是个出家人,不染尘烟,没想到对外甥女这么好。远房表姐去世,他怕外甥女被人欺负,费尽心思把自己的人送进周家保护九娘……”

周嘉行搁下手里的炭笔。

怀朗立刻噤声。

周嘉行目光落在一旁的落地衣架上,他刚才解下的革带挂在上面,系带嵌了一把花花绿绿的弯刀。

看着它,不免想起九宁低着头解开他腰上皮扣、帮他戴上弯刀的样子。

还有她坐在马背上和自己并辔而行时侃侃而谈的模样,月光照在她身上,她一袭锦袍,周身好像笼了层朦胧晕光。

那一刻,周嘉行明白什么是明珠生晕。

周百药重男轻女,不是个好父亲,身边又有来路不明的人……她肯定没察觉。

周嘉行道:“查永安寺和崔氏的田庄。”

“是!”

怀朗应喏。

……

司空李元宗死在长安的消息传出,河东大乱。

李元宗的义子们联合起来,以为父报仇、讨伐弑父的贼子李从信为借口,想直接踏平长安,逼小皇帝退位。

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长安世家纷纷出逃,朝中大臣建议小皇帝效仿前人出京逃往剑南,小皇帝应允。

然而小皇帝运气实在太好,河东军大军走到一半,留守太原的一位义子发动兵变,杀了其他兄弟的家眷。义子们勃然大怒,也不管长安了,立刻掉头回太原,杀了那名义子。接下来,这些义子为谁能继承河东军而大打出手,还没抢回李元宗的尸首让其入土为安就先打了个你死我活。

李元宗的义子们自相残杀,各路节镇心里简直了开了花,趁机出兵抢占地盘。

昔日不可一世的河东军忙于内斗,无暇出兵反击,河东军的地盘很快四分五裂,被其他节镇瓜分。

而那些死在长安的刺史家中的子嗣虽然没像李元宗的义子们那样杀红了眼,却因为没有防备而被军中掌权的军将杀害,短短一个月内,七八个地方节镇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

小皇帝乐见其成,谁实力强他就纵容谁出兵,哪怕弹劾的折子雪片似的飞往长安,他一概不管。

天下大乱。

江州这边,周都督安全归来,周家人安心之余,看到其他节镇趁河东大乱抢了不少地盘,也有点蠢蠢欲动,建议不如把隔壁鄂州给占了。

鄂州袁家的家主也是从李元宗帐下出来的,这些年袁家靠着商贸积攒了不少家财,其中一半都用来供奉李元宗,以换取李元宗的庇护。

江州和鄂州一衣带水,如果能把鄂州抢到手,江州兵可以依靠大江天险阻拦河东军南下,壮大实力。

“都督,鄂州北通中原,西临两川,东接江东,南连湘楚,不止地理位置险要,境内土地肥沃,有鱼米之乡之称,如今李司空已死,鄂州就是砧板上的鱼,等着人宰割,我们何不趁机拿下鄂州?”

其他人亦附和:“袁家和李司空沆瀣一气,这些年和我们江州时有摩擦,仗着李司空给他撑腰,偷偷抢占江州田地,这次设下埋伏暗害都督的人肯定是袁家的同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能放过袁家!”

众人越说越激动,恨不能立刻发兵灭了鄂州。

周都督坐在榻上,斜倚凭几,懒洋洋地听众人吵闹,拍拍手。

众人忙安静下来,等周都督发话。

周都督换了姿势继续倚着凭几,然后把提出建议的幕僚骂了个狗血淋头。

“河东大乱,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江州!金州、黔州、潭州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信不信这时候出兵鄂州,江州兵还没走出五十里,江州就被人占了!当肥肉是这么好咬的?鄂州已经被三面包围,江州兵可以往北、往西,打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往东去打鄂州!”

幕僚们惊出一身冷汗,忙叩首谢罪。

周都督骂完人,扭头和周刺史商量,要把周家儿郎全都赶进军队历练。

“原以为有李元宗在,这天下至少还能太平个两三年。如今李元宗一死,群雄并起,咱们家的小子们也该懂点事了。”

周刺史遣散幕僚们,忧愁道:“放眼各房,还没有哪个小子有领兵打仗的本事。”

说着撩起眼皮瞥一眼周都督,目光既有感慨,又有那么一点点不甘。

“能有你三分本事也就够了,可惜挑来挑去,个个都文弱。”

论才学,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周嘉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这个时代的周家不需要书生。

就像周刺史自己,生不逢时,只能依靠堂弟。

周都督得意地抬起下巴,他知道周刺史这么多年一直嫌弃自己粗俗偏偏又得嫉妒自己,撇嘴一笑,轻哼几声。

“不会也得去,是驴是马,先遛遛再说。不求他们继承江州兵,总得开开眼界,让他们知道外边世道艰难。不然将来你我两个老家伙不在了,他们带着家眷逃命的时候看到到处兵荒马乱的,吓得腿软怎么办?别的不会,逃命必须得会!”

周刺史苦笑,还没到那个地步就先教子孙逃命,周都督就这么不看好周家子弟吗?

……

江山大厦将倾,局势波云诡谲。

在其他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九宁正忙着清点自己的财产。

这时候她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就派上用场了,卖掉的田地换来硬通货:金银和粮食,几座库房全堆满了。

她叫来所有管事,二十多个人花了三天时间理清全部账本。

除了那块远离战火的庄园外,现在她名下的田地和农庄只剩下江州的还没有卖掉。

年底佃户们进城给九宁拜年磕头。

按规矩他们进不了内院,由管事出面应酬。

今年世道更乱了,佃户们惴惴不安,坚持要当面给九宁磕头。

不管世道有多乱,地还得接着种。

对老百姓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不种地,他们就得饿肚子。各路霸主天天打来打去,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还是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继续种地,不然就得活活饿死。

他们没钱没粮,没办法啊!

九宁知道佃户急着见自己的原因,他们怕她把江州的地也卖了。

其他主家年年加租,有些甚至隔几个月加一次租钱,只有她名下的田地一直没涨租。

九宁吩咐管事:“告诉那些佃户,该卖的都卖完了,剩下的田地不卖。”

管事答应一声,问:“今年还是不涨租?”

“不涨。”九宁摇摇头,笑着道,“不仅不涨,还可以减租。”

管事们面面相觑,娘子心善是好事,不过这田租已经很低了,再减下去……还能赚吗?

九宁示意侍婢拿来给佃户们的红封,道:“原先租了多少地的,还按照原来的田租。明年我名下会多出一块地,都是广阔平坦的肥地,要是他们愿意搬过去耕种,每人认领多少亩,原先的地就减多少租,多出来的地不收租钱。不过种什么得听我的。”

她只说了一个大概,管事们没听懂,但基本意思了解了,不由好奇道:“娘子说的是哪块地?”

乱世之中,老百姓依附地方各大豪族,江州土地肥沃的大片田地基本上由本地世家瓜分,娘子最近也没有说要买地,她嘴里说的那块肥地从何而来?

九宁含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还惦记着种甘蔗制糖的事,先前还能慢慢准备,现在一切都得提前。

管事们便没有多问,拿了红封出去分发给来拜年的佃户们,每个人都有。

佃户们生怕管事嫌弃他们空手来,担着一担担柴、米、腊鱼腊肉或是野味之类的东西来拜见,有些实在凑不出一担像样的礼物,就去大山里刨了些罕见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