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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11)+番外

长辈们议事,九宁没走,挪到侧间去喝茶。

她敢向周都督提要求,自然是有依仗的。

书中襄州刺史不久后就会因病去世,他的几个儿子和李元宗的义子一样不和已久,没等老父下葬就急着分家。庶子被几个嫡子联合打压,心中不服:我得不到,也让你们得不到!

于是干脆打开城门,将祖辈基业拱手让人。

襄州不到十天就被其他节镇瓜分了。

周都督得知襄州败得这么轻易,叹惋了好久。

襄州的地理位置同样很重要,舍弃鄂州抢占襄州,江州可进可退,如虎添翼。

有孙女的提醒,周都督想起自己能够打着讨要封地的旗号出兵,吩咐裴望之赶紧写几篇弹劾襄州刺史的檄文,“做戏要做足了!”

裴望之笑道:“都督放心,檄文早就备下了。”

打仗之前先打嘴仗,这些年各路军阀混战,檄文满天飞,幕僚们都是写檄文的高手。潭州、徐州围攻鄂州,周刺史早就以周都督的名义上表朝廷,痛骂其他节镇贪婪狡诈。

还别说,真有被檄文骗到的文士公开夸周都督,因为他没有趁鄂州失去庇护时朝袁家下手。

计划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先确定下大概,幕僚们告退出去。

周都督留下裴望之说了会儿话,转身时看到侍婢们捧着一簇红艳梅枝走过长廊,长眉挑了挑,拐过屏风,走进侧间。

九宁站在窗前摆弄供花,梳双螺髻,遍饰珠翠,怕冷,没穿罗衫襦裙,一袭翻领锦袍,束发的彩绦垂到腰际,嵌宝革带垂双玉佩,还像模像样挂了算袋、磨石、小刀之类的挂饰,光看背影就有股勃勃英气。

周都督觉得她好像长高了点,还好没有瘦。

听到脚步声,九宁扭头,轻笑,“阿翁的房间单调了一点,我让他们放瓶花在这里,阿翁觉得好看吗?”

“好看。”

周都督站在高几前,左右端详一阵,点点头。

其实他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之前他按照自己的审美布置院子,裴望之每次路过都露出不忍多看的表情。后来九宁开始过来祸害他院子里的花,今天拔这个,明天采那个,后天让人搬一块丑不拉几的大石头放在石台上,看起来好像在捣乱,结果院子变了大样,裴望之他们开始主动夸院子的景致好,构造好,别具匠心。

九宁的眼光肯定比自己的好,周都督坚信这一点,所以房里的摆设随孙女挪动。

“阿翁……”九宁捧茶给周都督,眉眼弯弯,“我听三哥说,您让十一郎他们开始学带兵了?”

周都督喝口茶,点点头,“他们也该长点本事了,等你三哥的伤养好,他也得去。”

九宁低头绞手指,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可以去吗?”

“嗯?”周都督动作一顿。

九宁叹口气,道:“阿翁,上次我被朱鹄他们抓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出来……”

周都督眉头紧皱。

九宁接着道:“虽然阿大他们可以保护我,可我还是害怕。我听家里的老仆说我娘当年逃出长安的时候,身边有部曲保护,我想着我要是也有自己的部曲就好了,这样以后出门我就能带上他们,阿翁就不用怕我再被人劫走啦!”

周都督怔了许久,眯了眯眼睛,摇头失笑,刮刮九宁的鼻尖:“小滑头!”

什么生辰礼物,还有攻打襄州的事,不过是个幌子,她今天真正要求的,是能和周嘉言、十一郎他们一样挑选自己的私兵。

封地和几十个私兵比起来,当然是封地更诱人,一边是数座繁华城池,一边是几十个私兵,不管给谁选,大概都会选封地。

但挑选自己的部下、拥有练兵权力,才能真正拥有自保的能力,现在只是几十个私兵,以后可以扩大到几百个,几千个,甚至接管江州兵!

十一郎他们养尊处优,这些天被扔进军队,据说整天叫苦。

孙女却得费尽心思才敢试探性地提出练兵的要求。

周都督看着一脸期待的孙女,有些骄傲,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

骄傲孙女的懂事。

愧疚没能照顾好孙女,她才会吓成这样,畏惧将来再被人掳走。

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得自己操心自己的将来,如果百药能够顶门立户、护好妻女,她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周都督想起儿媳妇崔氏,当年乱兵攻进长安,崔氏仓皇出逃,落难的世家贵女,孤苦无依,身陷绝境,却能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

观音奴像她的母亲,这很好。

他老了,没法护观音奴一辈子,观音奴只有自己刚强起来,才能在乱世之中求得安稳。

九宁知道被周都督看破了,也不掩饰,笑道:“阿翁疼我,我才敢告诉阿翁。”

周都督笑了笑,拍拍九宁的发顶,“阿翁之前答应过你,十一郎他们可以做什么,你也可以做什么,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他神色陡然变得冷厉起来:“谁敢多嘴,家法处置!”

九宁其实也拿不准周都督会不会同意,毕竟练兵和其他事不一样,这可是关乎家族继承的根本,没想到周都督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张开双臂抱住周都督。

“阿翁,你真好!”

周都督轻笑,得意地捋一捋须:“有多好?”

九宁抱着他撒娇:“我的阿翁是世上最好的阿翁!最最好的!”

周都督大笑。

闹了一会儿,九宁正经起来,“阿翁,二哥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有谢他,如果我请他帮我的忙,您允许吗?”

周都督没多想,摆摆手:“是你父亲对不住他,他要是愿意回来,我和疼你三哥一样疼他。”

话说出口,忽然觉得不对劲,眉峰一皱。

九宁心虚地收回手,嘿嘿轻笑。

周都督抬起头,脸色微沉。

他刚才让孙女给哄傻了,原来什么封地、练兵全都是铺垫,这最后一个请求才是孙女真正的目的!

九宁低眉顺眼,做出谦恭状,道:“阿翁,您可是世上最好的阿翁,我知道您最偏心我了!”

话尾拖得长长的,洋洋自得。

听她用这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说他最疼爱她,周都督就好像被挠到痒处,心里熨帖得不得了,不过脸上还是摆出严肃模样,道:“下回不许绕来绕去了,想要什么直接告诉阿翁,记住了没有?”

九宁点头如捣蒜,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我记住了!”

……

从周都督正院出来,九宁回房给周嘉行写信。

鄂州这么乱,周嘉行他们肯定还没离开太远,她记得他说过会派人上门拿信。

信里先说正事,告诉他自己回到周家以后身边发生的事,强调外边世道太乱,然后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写好信,她吹干墨迹,封好,锁进匣子里。

衔蝉进来回话,说阿大他们过来了。

九宁嗯一声,收拾好,让衔蝉把阿大他们四人领进厅堂。

厅堂里烧了火盆,设卧榻几案,墙角供鲜花,鎏金香炉喷出一股股袅袅青烟。

阿大几人不敢坐下,等九宁出来,忙抱拳请安。

九宁走到外间来,朝阿大几人行了个礼。

阿大几人吓了一跳,忙跪下:“九娘折煞我们了。”

九宁微笑,示意衔蝉和多弟扶几人起来,走到榻前,举起酒盏,道:“冬日天寒,我先饮一杯。”

她一口饮尽盏中的甜酒。

阿大几人手忙脚乱,跟着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了,大声道:“九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们四人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九宁笑道:“确实有事要托付你们,不过赴汤蹈火就不必了。”

她摆摆手。

阿大几人各自落座。

九宁道:“我已经获得祖父的允许,可以从军中挑五十人为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