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系统逼我做圣母(116)+番外

他们是崔家的奴仆,见识过崔家最鼎盛时期的繁华风光。那时候府中来往的都是王侯公卿,累世积攒下的财富和声望,天下人为之折腰。他们这些奴仆手上的账目出入动辄就是几千亩地,哪像现在,必须龟缩在江州一地才能求得片刻安宁。

当年娘子带着家财南逃,要不是遇上周都督、和周都督做了交换,这些东西早就被乱兵抢劫一空。

九娘说得对。

乱世之中,有忠心的部曲护卫,无疑更安全。

……

九宁每天忙得团团转,直到周嘉暄问起她看傩戏的事,她才意识到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元旦正日。

“阿兄想去看傩戏?”

周嘉暄揉揉她发顶,“去年答应过你,说好今年带你去看傩戏,你忘了?”

九宁嘿嘿笑了一会儿,皱眉道:“阿兄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今年就不去了,傩戏每年都有,明年我们一起看。”

周嘉暄扶着床栏慢慢站起身,“无事,我躺了这么久,浑身骨头发酸,出去走走也好。”

九宁把郎中叫过来,问他周嘉暄能不能出门。

郎中笑道:“当然可以,郎君的伤已经好了,只要不上马打球就行。”

九宁这才放心,让管事送来傩舞的面具,自己挑了一个,指指其他几个,“阿兄,你喜欢哪个?”

周嘉暄坐到她身旁,和她一起选,最后选中了一张青色的。

“这个颜色很配阿兄。”

九宁说,她自己挑的是红色。

周都督不在府中,府里守岁的活动都是周百药和周嘉言主持,九宁一概不去,周百药现在就当她不存在,也不管她。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日光透过重重幔帐照进寝房,看着让人觉得心眼开阔透亮。

下午,府里正厅飘出丝竹之声,周百药在宴请宾客。

九宁忙完,换了身装束。

衔蝉进来禀报事情:“今天使君过来了,问县主能不能去宴席露露脸。”

九宁摇摇头,“我要和三哥出去看傩戏。”

衔蝉出去回话。

九宁坐在镜台前,举起一面小铜镜,照发髻后面的发钗,“今天宴请的是哪家?”

周刺史一般不会出面招待客人。

衔蝉道:“备的是斋菜,好像来的是慧梵禅师。”

九宁啊了一声,“雪庭师父也在席上?”

要是雪庭来了,再忙也得去见一见。

衔蝉摇摇头。

“那算了。”

九宁继续揽镜自照。

第62章 身世

既要去看傩戏,自然得盛装打扮。

过年就是又长一岁,衔蝉给九宁绾了个蓬松的懒髻,髻根系彩绦,绦长至垂腰,两鬓插黄金发钗,簪绿象牙嵌珠翠插梳,佩飘枝花。身上穿一件桃花春芙蓉锦交领窄袖上襦,石榴娇缠枝海棠花罗半臂,系春水绿纱裙,外面一条遍地金刺绣十样花纹鸾鸟银泥笼裙。胸前珠璎珞,腰上系翠毛碧丝绦,垂鸦色双鱼佩,腕上套绞丝金须琉璃腕环,指间几枚金镶嵌玛瑙指环,玛瑙红似熟透的樱桃,衬得手指愈显纤细白皙。

装扮好,侍女扶九宁起身,让她对着镜台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九宁左看右看,让衔蝉把飘枝花摘了,换成胭脂色的,她今天眉间饰嫩黄色鸟雀形花钿,颊边涂了淡淡的晕妆,还是戴胭脂色的飘枝花更好看。

满屋子侍女赞叹不已,“县主花容月貌,无人能比。”

九宁轻笑,扣上之前选的面具,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看她们再怎么吹捧。

侍女们面不改色,接着道:“县主一双明眸比天上的星子还漂亮!”

九宁挥挥手,示意衔蝉发赏钱。

侍女们笑嘻嘻搀扶九宁出门,“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县主可别不信!江州的小娘子里没有比您更美的!”

九宁微笑着听侍女们左一句有一句奉承,目光无意间掠过角落里的多弟身上时,心里一惊。

差点忘了,多弟心眼小,曾因为嫉妒别人的美貌直接赐死了臣子家中女眷。

九宁脚步顿了一下,只踌躇了短短几息,很快又重新欢快起来,她天生丽质,能怎么办?

让多弟妒忌去吧!

反正只要完成任务,她就能告别这一切麻烦。

九宁戴着面具步出蓬莱阁,周嘉暄已经准备好了,站在东廊外梧桐树下的假山旁等她。

池边喂鱼的侍女迎上前,说三郎等了小半个时辰。

九宁忙加快脚步:“阿兄,让你久等了。”

过了一会儿,又道,“下次你别等我了,我装扮好了再去叫你。”

周嘉暄等着她走下长廊,牵起她的手,开玩笑道:“等小娘子梳妆打扮是荣幸,等多久都不算久。”

九宁眼珠一转,揶揄他:“阿兄等过谁家小娘子?”

周嘉暄笑笑不说话。

九宁笑意盈盈,“齐家的?张家的?吴家的?”

“啊!还有王家的!”

周嘉暄只是微笑。

九宁把平日和周家来往比较多的几个世家的小娘子全问了一遍,摇摇头,“阿兄不想告诉我,那算了。”

周嘉暄轻拍她发顶:“没有,别瞎猜。”

仆从牵着马等在二门外石阶前。

兄妹二人上马,周嘉暄瞥见九宁脚上穿的是软香皮靴,笑她:“上面穿的笼裙,怎么不穿彩锦履?”

她向来讲究,什么裙子配什么鞋,绝不会出错。

九宁笑着扬鞭,摘了面具,回眸一笑:“穿彩锦履还能出去玩吗?今天我还要跟着傩公傩母跳舞的!”

周嘉暄摇头失笑。

既要漂亮,又偷偷在层层纱罗长裙底下穿靴,随她罢。

天色慢慢暗下来,长街上已经汇集起人群。

家家户户男女老少盛装打扮,相携出门。尤其是年轻的纨绔子弟,呼朋引伴,成群结队纵马出行,时不时便有马蹄飞踏声响起。

路过曲巷时,前方百姓林立如堵,把路口给挤得水泄不通。

九宁骑在马背上,戴好面具,顺着路人的目光看过去,路口乌压压的人群中有一座人力肩抬的软轿,轿子四面垂软红轻纱,挂水晶珠串,帘子压得密密匝匝,风吹不动。

一群吊儿郎当的恶少骑马围在软轿周围,言语调戏轿子里的人。

时下贵族男女不论老幼,出门都以车马代步,要么骑马,要么乘车,大庭广众之下坐轿子逛街的罕见,毕竟不是在自家宅院里。

会乘坐软轿出行的通常只有一种人——坊间名妓。

九宁有些好奇,刚停下来,周嘉暄蹙眉,拍马转了个方向,“观音奴,过来。”

“喔。”

九宁跟上去。

逛了一会儿,隐隐有高亢的乐声透过绚烂的暮色,穿过重重坊墙,飘到几人耳朵里。

牵马的护卫笑着道:“傩舞开始了!他们每次都是从刺史府那边开始,要绕城一大圈,然后再绕回来,一直到天亮。”

周嘉暄环顾一周,长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车马塞道,转个身都得等半天。

“就在路边等着吧,傩舞肯定会路过这儿。”

九宁点头答应。

几人骑马退至路边,护卫很快清理出一小圈地方,围在周围,阻隔开川流不息的人群。老百姓见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豪奴健仆簇拥,马上的郎君和小娘子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豪族家的郎君娘子,识趣地避开他们。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霞光沉入高墙背后,远处半轮红日坠进绵延的苍青丘陵间,最后一束打在屋瓦上的朦胧夕光悄悄褪去,夜色不知不觉弥漫上来。

护卫找了家干净的胡饼肆,买了几包胡饼。

左等右等,傩舞还没到,周嘉暄怕九宁肚子饿,带着她下马登入街边酒肆,在雅间吃茶吃饼。

九宁倚着面向长街的前窗,面具掀开半边,露出光洁纤巧的下巴,吃了枚胡饼,又要了两枚芝麻羊肉馅的,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