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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59)+番外

可惜慧梵禅师虽然知道雪庭很重视九宁,但并不清楚缘由。他只能告诉阿大雪庭的去向,不知道他到底去长安做什么。

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世,九宁必须先找到雪庭。

这事她没和周嘉行说,他非常忙碌,找他禀报事情的亲随从早到晚就没断过。

九宁留心观察,看出其中有很多是战报。她很欣慰,周嘉行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占地盘了,可喜可贺,离她完成任务的那天不远啦!

她没打过仗,没干过争霸天下的事——她干不来,也实在不想干,生怕自己耽误周嘉行的大事,催促他赶紧忙他的事去,又问他在谁帐下奔走。

周嘉行回答得含糊其辞,只说他现在要去长安办一件要紧事。

“这一路大概不会太顺利,你怕吗?”

九宁当然不怕啦。

这么巧都要去长安,而且周嘉行和多弟都在身边,两人相安无事,看起来不会结仇,她高兴还来不及,怕什么?

至于周嘉行到底要办什么事,九宁撇撇嘴,没有细究。

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既然他们的目的地相同,那就先同路再说,不必多问。

入秋后,天气渐渐凉下来,进入中原,路旁风景不再是秀丽的山峦河谷,而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九宁立马河岸边,只觉满目苍黄辽阔。

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往北走,城镇村庄一座比一座荒凉颓败,许多乡村直接荒废。老百姓苦于战乱和苛捐杂税,纷纷南逃,他们在路上遇到很多逃难的百姓。

这天九宁一行人在一处岔路口打尖,看他们一行人衣饰不凡,逃难的人壮着胆子上前问:“敢问小娘子从何方来?”

护卫在九宁身旁的炎延出列,道:“我们从南边来……你们这是去哪儿?”

那人叹口气,神情是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仿佛人人驱使的牛马,道:“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今天这边打仗,明天那里打仗,没有一个太平的地方……人都死光了,他们又来抓壮丁,实在活不下去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壮士是不是从南方来?南方太平吗?”

听炎延被称呼为“壮士”,旁边的阿大脸色僵硬。

炎延满不在乎,她自小跟着父亲在山里生活,理解北方百姓的流离之苦,答道:“西川不能去,那边在打仗,所有北路都不能走,你们只能往东、往南,过了江东,还算太平。”

南方和北方比起来,一直比较稳定繁荣,这也有南方始终算不得正统,角逐的各大势力主要集中在中原和北方的原因。

更多难民围过来听炎延分析局势,北方实在待不下去了,众人说起以前太平时候的往事,唏嘘不已,又哭又笑,只盼能熬到活着到达南方。

这边说得热闹,周嘉行的人立刻走过来。

他的人很多是胡人,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围观的难民畏惧惶恐,慢慢散了。

有人见九宁生得如花似玉,心中怜惜,使劲对她使眼色,小声提醒她说:“长安以北胡人肆虐,西边吐几次攻占长安,北边契丹人虎视眈眈,如今天下大乱,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进犯中原,小娘子要小心呀!”

说着指一指不远处的周嘉行。

九宁哭笑不得。

周嘉行突然走了过来,大踏步走向和九宁说话的流民。

那流民一愣,吓得双腿打颤,一溜烟混入往南走的人群不见了。

九宁道:“二哥,他只是和我说几句话,不是探子。”

周嘉行嗯一声,吩咐自己的亲随几句。

亲随们应喏,转身取下马背上的干粮,分发给路边的流民。

流民们面面相觑,一开始不敢要,等看到几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妇人领到粮食后,这才大着胆子上前。

人虽然多,但周嘉行杵在一边,身边又有一群带刀亲随簇拥,流民们不敢哄抢,秩序井然。

亲随中擅于绘图的阿山找来一根粗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告诉流民正确的逃难路线,叮嘱他们要避开哪些地方,到了哪里可以找到吃的。

流民们感激涕零,围成一圈,仔细听他讲解。还有人掏出贴身藏着的纸张,想把路线记下来。

九宁有些感慨,周嘉行其实还挺好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周嘉行并不像雪庭那样慈悲为怀。他杀人时绝不手软,昔日部下桀骜不驯,难以管束,影响军心,他说杀就杀。攻克城池后也曾下达过屠城那样被天下士子骂得体无完肤的命令,很多人说他残暴……

但他心底始终对普通老百姓抱有一种悲悯之心。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吃过苦头,所以能理解底层百姓过日子的艰辛。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出来收买人心、哄骗天下英杰的。

这些野心家个个脸皮厚如城墙,李司空都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赤胆忠肝的贤臣。

半个时辰后,他们离开岔路口。

这一回队伍后面多了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

随从正要驱赶走他们,被九宁拦住了。

“二哥,这几个人认字。”九宁怕自己多事,和朝自己看过来的周嘉行说明原因,“他们举止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流民,兴许是读书人。刚才阿山画地图的时候,我看他们神情有异,好像有些不赞同。”

阿山跟着周嘉行走南闯北,画出的地图大致不会错,那几个流民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细微上的小错误,见识不一般。

读书人不稀罕,但能把天下局势和各地形势熟记于心的读书人就少见了。这几个流民从北方逃出来,见周嘉行往北走,又毅然决然掉头跟上他,必有缘故。

兴许能派上用场。周嘉行不像其他人那样有雄厚的背景,帐下缺人才呐!

周嘉行明白九宁的话外之音,叮嘱亲随不必理会那几个流民,不能得罪,也不用俯就,让他们跟着。

九宁不放心地道:“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提防他们是探子。”

周嘉行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脑袋。

他喜欢看她为自己操心的样子。

流民们远远跟着他们,似乎在观察什么。

九宁让人沿途留下一些易于保存携带的食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由那几个人跟在后面打转。

离长安越近,路上越不太平。

他们遇到几次拦路劫道的匪徒,都被炎延和阿山他们轻轻松松解决了。

有些山匪脑瓜子机灵,见打不过,立刻跪地求饶,愿意归顺周嘉行。

阿山请示周嘉行要不要收下那些人。

周嘉行摇头。

阿山会意,以后再遇到山匪劫道,直接杀光。

有亲随劝周嘉行留下那些主动归顺的山匪:“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山匪以前也是良民,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收下他们也没什么。”

战事频繁,人口锐减,盘踞北方的节镇们到处抢人充实自己的军队,管他是强盗还是平民,只要是个男人,全得入伍。

像周嘉行这样挑挑拣拣,什么时候才能像李元宗那样坐拥百万雄兵?

亲随们对此颇有意见。

周嘉行断然拒绝,道:“他们不事生产,习惯劫掠,以后投入军伍还会如此,不仅派不上用场,战场之上随时可能临时倒戈,这样的骄兵留着没有用处。”

见他主意已定,亲随只得罢了。

九宁很赞同周嘉行的做法,因为困扰所有藩镇的一大难题就是手下的部将势力过大,不服从军令,不仅仅会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还常常出现部将反水的事。

曾煊赫一时的起义军首领就是被部下背叛才输得一败涂地。

谁强谁就叛主,在这个礼仪废弛的时代,“兵骄逐帅,帅强叛上”屡见不鲜。

九宁明显的支持态度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和警惕。

阿山几人如临大敌,觉得她可能会影响周嘉行的决定,心生一计,每天引着她玩耍,哄她游戏,以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