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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88)+番外

九宁眼睫急促颤动,勉强抬眼看一下多弟,松口气。

周嘉行就在她眼前,生龙活虎,高大威武,还无情地质疑她。

多弟也来了,没受伤,没被欺负,活蹦乱跳。

很好,两人都平安无事。

下一刻,九宁毫不犹豫地推开周嘉行,牢牢抓住多弟。

多弟眼皮直跳:果然!九娘讨厌周使君!

周嘉行忽然被推开,愣了一下,脸色微沉。

怀朗退后一步,默默挪开目光。

九宁挨着多弟蹭了两下。

多弟爱怜地抱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九娘,是不是肚子疼?”

算算日子,好像快到来月事的时候了。这些天波折太多,差点忘了这事,前几天一直冒雪赶路,可能是受凉了。

九宁摇摇头,紧紧捂着额角。

还是头疼,非常非常疼,就像有把刀不停在脑子里翻搅一样……

她都抓着多弟了啊!

刚才也试过周嘉行了……

怎么还是疼?

“……疼……”

九宁实在忍不了,回头,一把扣住床边沉默不语的周嘉行。

周嘉行眸光有些暗沉,视线在她握着多弟的手上转了一转,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一手抓着多弟,一手抓着周嘉行,九宁这回满意了,缓缓闭上眼睛。

……还是疼。

怎么不管用了?

九宁松开手,小脸紧紧皱成一团。

表情痛苦地瞥一眼被她果断推开的医士,她喉咙一哽,快哭出来了。

好吧……这次她可能真的是病了……

周嘉行一眨不眨地看着九宁,发现她望着医士,一个凌厉眼神扫过去。

医士会意,赶紧上前。

周嘉行挥手,示意多弟离开,揽起九宁,让她重新靠着自己。

这回九宁老实了,没推开他,也没推开医士。

多弟迟疑了一下,看一眼眉头紧锁、微微发颤的九宁,慢慢退开。

片刻后,医士皱了皱眉,说:“许是吹多了风、连日奔波、有失调养的缘故,先开两剂药止疼,让娘子能舒适些。”

周嘉行撩起眼皮。

医士对着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周嘉行垂眸,手指蓦地捏紧。

“去煎药。”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怀朗应是,送医士出去。

多弟磨磨蹭蹭想留下来,见九宁不停出冷汗,找来铜盆,打了热水,故意朝周嘉行道:“周使君,奴要为娘子擦身换衣,还请回避。”

周嘉行嗯一声,放开九宁。

“仔细服侍。”

话是对多弟交代的,眼睛仍然看着九宁。

多弟答应一声,悄悄抬起眼帘仔细打量周嘉行。

他站起身,解开外袍盖在被褥上,拢了拢被角,这才转身出去。

多弟拧干手巾,给九宁擦汗。

心道:周使君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九娘……也不是那么坏嘛……

……

周嘉行出了帐篷。

医士就等在外面,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见他出来,忙拍干净雪花,走过来行礼。

周嘉行走出几步,问:“是什么病?”

医士知道他的脾气,没有长篇大论,也没先谦虚几句好推卸责任,直接说出自己的诊断,“不瞒郞主,九娘的症状……有几分像头风症。”

头风是顽疾。

周嘉行脚步顿了一下。

医士忙补充道:“也有可能只是太过疲劳加上受凉所致,不一定是头风症。”

周嘉行没说话。

九宁就住在周嘉行的营帐里,医士不用打听就知道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见他沉默,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周嘉行拂去肩头落雪,问:“山上简陋,所有药物齐备?”

医士怔了怔,反应过来,忙道:“不缺什么,郞主放心。”

放心?

周嘉行望着眼前簌簌飘落的飞雪,嘴角扯了扯。

她身上有那么多古怪的地方,连病也病得古怪……

在府里的时候,经常好端端的突然说腹痛,不肯吃药,不肯看郎中,过一会儿又恢复正常,没事人一样和婢女们一起打秋千、踢毽子,去箭道和十一郎他们比试骑术。

这么多古怪,他怎么可能放心?

所以……

一定得把人看紧了。

第89章

九宁讨厌吃药。

因为大多数时候她并没有生病,吃药没用不说,接下来几天还会被勒令待在屋中修养,只能吃清淡的食物,喝难闻的苦药汁子。

这回真病了,煎好的要送到跟前,虽然浑身发软,手抬都抬不起来,她还是没让多弟伺候,嫌药太苦,自己端着碗,一口气饮尽苦涩的药汤,躺回枕上。

吃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紧紧抱着隐囊,合眼睡去。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江州,躺在温软馨香的床褥里,帐前的葡萄飞鸟纹香囊送出缕缕甜净幽香,侍女在一旁殷勤服侍。

“乖,良药苦口。”

三哥周嘉暄会这么劝她,然后允诺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哄她吃药。

周都督爱纵着她,但吃药这种事却绝对不会允许她任性。

不过他会光明正大瞒着郎中带她出去玩,让她骑他的马,带她去城外跑马踏青。

莺啼燕语的暮春四月,池畔槐柳荫浓。

潋滟的花光树影中,九宁锦缎束发,穿一袭泥金翻领团花锦袍,纵马驰过繁花似锦的堤岸,衣袍猎猎。

归家时,发鬓旁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几朵艳丽春花,衣袍襟袖盈满泼辣花草香。

连马蹄也仿佛带了几分香气,引得蝶飞蜂绕。

周都督骑马和她并辔而归,拂去她鬓边落花,哈哈笑。

“整天闷在宅子里,没病也恹恹的!别听你老子啰嗦,以后观音奴想出来玩,就骑阿翁的马,没人敢拦你!”

九宁笑着应声,摘下一朵怒放的芙蓉,簪在周都督束发的巾帻旁。

“阿翁戴上花,比三哥还俊!”

周都督吹胡子瞪眼,佯装发怒,拧她鼻尖:“连阿翁都敢打趣,我看你病真好了!”

九宁赶紧躲开,狠狠夹一下马腹,催马疾跑,回眸轻笑,颊边一对梨涡。

不是她故意想撒娇……

一个人的时候,生病了、不舒服了或者受伤是常有的事,她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有钱就去看郎中,没钱便忍着。

但身边的人那么关心、那么在意……

她突然发觉,喔,原来人生病了需要休息呀。

像个孩子,没有大人在身边,摔倒了会自己不声不响爬起来,若是有大人在旁边,不由自主就觉得有点委屈……

因为被人珍视,所以不自觉会如此。

九宁并不觉得这是软弱的表现,她又不是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只是个平凡人。

她只是……偶尔想偷偷懒而已。

纵然所有记忆会失去,也算是痛痛快快经历一回,没有虚度。

许是汤药里加了安神助眠的东西,九宁觉得头疼减轻了点,慢慢睡熟了。

但睡得不大舒服,一直在不停做梦。

意识半清醒半梦朦胧,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来。

梦见很多似曾相识的陌生场景,她一个人,不停辗转于不同的世界,认识不同的人。

每一次,都以杀人结束。

身边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浮云如白衣,须臾若苍狗。

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手里握了把短剑,剑刃似雪,银光闪烁。

这是第几次?

九宁不记得了。

大雨滂沱,天地间挂起万丈雨帘,群山峻岭、平原沟谷、城郭坊市尽数淹没在大雨中。

像是谁捅破了天,银河倾泻而下,到处都是冰冷的雨水。

雨滴砸在眼皮上,有些疼。

九宁收好短剑,茫然地四顾一番,想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中找到一个可供避雨休憩的地方。

刚走出几步,脚下不知道踩了一个什么明显不是泥泞土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