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系统逼我做圣母(212)+番外

众人虽然隐隐以青年为尊,但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梓州刺史身上。

青年一脸和气,也看着梓州刺史,一副饶有兴致的倾听模样。

即使被梓州刺史轻慢,也没有露出恼怒之色。

……

私宅外,几只硕大的灯笼高高悬挂,照得大门内外恍若白昼。

铺了一层黄土的巷道间挤满各家宝马香车和等候的奴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连夜赶路的贵客骑着马走到灯光下。

领头的男人一身墨绿小团花窄袖圆领锦袍,下巴蓄有短须,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僮仆认出他,立刻浮起一脸笑,上前行了个礼,“杨将军可算来了,使君问了好几次,说将军必不会缺席,想来是路上耽搁了,打发人去迎,人才刚走没一会儿呢!”

杨涧哈哈大笑,下马,道:“要给叔父准备贺礼,因而才耽搁了些辰光,我是从东门进城的,你们的人肯定跑岔道了。”

说着话,回头指指几匹空鞍马,马背上挂满累累的猎物。

“我亲手猎的,拿下去收拾干净。”

僮仆笑着应了,请杨涧进门,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一人,呆了一呆。

那人刚刚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杨涧立刻侧身示意他跟上自己,态度郑重。

杨涧是节度使杨昌之子,少年将军,性子顽劣,除了他父亲,还没人能降得住他。

梓州刺史和杨节度使曾一起出兵平叛,是多年好友,将杨涧当成自家子侄看待,常唤他上门指点他武艺。

每次杨涧来拜望梓州刺史,都是僮仆负责接引。他深知杨涧的脾性,知道这位将军无法无天,敢当面和李司空派来的使者叫板,还从未见他对别人如此恭敬。

僮仆留了个心眼,仔细打量那个下马的年轻人。

那人年纪不大,唇红齿白,肤光胜雪,金环束发,穿一袭红地鸾凤衔花枝纹窄袖翻领锦袍,腰束玉带,佩双玄鱼佩,脚踏罗靴,气度优雅,英气勃勃。

一双乌黑灵动的明眸,目光漫不经心扫视一圈,霎时,白日里在宾客面前大出风头、被明亮的灯光笼罩的一盆盆殷红珊瑚盆景立马黯然失色。

周围伺候的仆从、护卫被她容光所慑,全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噤声不语。

僮仆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年轻郎君是个男装打扮的小娘子!

而且还是一位容色倾城的美人。

没听说杨家哪一房有这么一个出尘脱俗的绝色,看眼前这小娘子的打扮和举止,必定出身富贵,也绝不会是杨家从哪里掳来的美姬,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莫非是杨将军未过门的娘子?不然杨将军何必这么殷勤?连小娘子下马都要一眼不错地看着,生怕她摔了。

一时之间,僮仆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走神的时候也没忘了正事,请杨涧入厅堂外的廊内,让他稍等,自己先进去通禀。

杨涧脸上笑容不变,小声对身边的九宁道:“我向来不爱应酬,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和我不对付,他们不敢惹我,殿下跟着我进去,不管谁来同殿下说笑,殿下无须理会。若邓使君问起,我就说殿下是我从弟。”

九宁点点头。

邓使君就是杨涧称呼为“叔父”的梓州刺史,日后占据蜀中、登基称帝的邓珪。

她虽然穿了男装,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小娘子,自然也瞒不住梓州刺史。但是这种宴会场合,她又和杨涧同行,周围人只当他们两人闹着玩,绝不会当场追根问底,大家心知肚明便是了。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一人大笑着快步走出厅堂,人还没到,声音已经飘了过来:“你这小子,说好今早到,怎么来得这么迟?罚酒!”

却是梓州刺史的儿子亲自迎了出来。

杨涧上前和他厮见,开门见山,直接问:“消息是真?”

邓郎君顿了一下,肃容道:“骗你就算了,难道家父还能骗伯父不成?”

杨涧长长舒了口气,面露喜色,抚掌一笑,抱拳道:“劳哥哥代为通传。”

邓郎君笑着搂他的肩膀,“就晓得你一心只惦记这个,咱们好久没见了,先陪我喝几杯再说。那位未必肯见你。”

说着撇撇嘴,道,“今天宴会上来了个大和尚,据说是长安的名僧,名号叫雪庭,为了躲避契丹军逃来梓州,正给我父亲他们讲经书呢,没趣!谁耐烦听那些因果循环?你记住了,别凑过去!”

杨涧微笑道:“我最不耐烦和大和尚打交道了!”

九宁站在一边,心里暗笑,看杨涧大大咧咧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实诚人,没想到说起谎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难怪能把杨节度使气得七窍生烟。

几天前进入梓州境内前,他们和雪庭兵分两路,雪庭比他们先一步抵达梓州刺史的府邸。

所以外人不知道他们互相认识。

忽然感觉有视线久久停在自己脸上,九宁抬起头,回望过去。

邓郎君正看着她,目光疑惑。

杨涧小声说:“这是我从弟,跟着我出来见见世面。”

邓郎君身为一名纨绔,屋中美姬如云,常在脂粉堆里流连,一眼便看出九宁是女子,也看得出她气度不凡,不能随便调笑,又见杨涧态度不像以前那样嚣张,反而很小心翼翼的样子,眉心挑了一挑,自以为懂了,立刻摆出正经表情,点头道:“令弟一表人才,比你这个哥哥强多了。”

杨涧哼道:“原话奉送给你,你那几个弟弟也个个出类拔萃。”

邓郎君脸色顿时一沉。

邓家几位郎君面和心不和,为抢继承人之位打得头破血流,众人皆知。

两人寒暄了几句,进了厅堂,和众人打招呼。

应梓州刺史之请,雪庭要开讲,宾客们立刻围了过去。

其他对佛理之说没兴趣的继续饮酒看歌舞。

杨涧走到梓州刺史跟前,送上贺礼。

梓州刺史看到他,捋须微笑,关心他几句,要他今晚留下,然后让儿子代为应酬。

……

杨涧和邓郎君退到外间来观赏歌舞,谈话间故意多次提起其他几位邓家郎君。

邓郎君心中烦闷,随口找了个借口走开。

杨涧打发走献媚的邓家女伎,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

九宁就坐在他身旁。

外人只当他俩有体己话说,没有凑过来自讨没趣。

……

不一会儿,内厅传来一片脚步声。

坐在主位的清秀青年似不耐烦听雪庭讲佛理,起身下榻,随手扯住一名舞姬搂住,转过屏风。走路的时候,不停往舞姬脖子里探,恨不能整个人趴在舞姬身上。

厅里的官员们神情复杂,有的面带感慨,有的愤愤不平,有的不屑嘲讽,站起身,目送青年离开。

九宁端着酒杯,余光扫过通往后院的侧门,看到青年走进去了。

她立刻对杨涧道:“他听懂雪庭的暗示了,我们找机会混进去。”

杨涧应了一声,连吃几杯酒,吃得脸上涨红,踉踉跄跄站起身。

旁边的侍从忙过来搀扶。

九宁也站起来,扶着杨涧的胳膊,对侍从道:“我兄长不胜酒力,客房在何处?”

侍从躬身道:“小郎随我来。”

他们出了外间,走过曲折的回廊,客房的侍女迎出来服侍,预备醒酒汤和沐浴的香汤,为杨涧梳洗。

待杨涧睡下,侍女们退了出去。

九宁留在屋中,刻意支起半边窗,看外面回廊空无一人,小声问:“杨将军果真不善饮?”

床榻上的杨涧捂着脑袋哼哼了几声,道:“不瞒殿下,我天生不善饮,以前逞强和邓大比试,喝了两碗就倒下睡了一整天,邓家的人都晓得,所以他们不会怀疑。”

九宁点点头。

杨涧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这会儿没醉!”

九宁看他一眼,他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她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快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