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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24)+番外

周都督房里的书可是他的逆鳞,连裴先生都不敢动周都督的书。

亲随暗暗为九宁捏把汗。

“好,随你折腾罢。”

出乎众人的意料,周都督反应平静,脸上还带了一丝笑。

众人暗暗纳罕。

九宁下榻,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巡视一圈,擦了凤仙花汁的指尖点点这边,点点那边,指点江山。

“这个书匣全部搬空,那个挪到这边来。”

周都督盘腿坐在榻上,含笑看九宁忙活。

亲随们目瞪口呆。

周都督横一眼自己的亲随:“还不过去帮忙?”

一个个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难道要观音奴自己动手搬吗?

亲随们愣了一下,拔腿跑到书架前,等着九宁指派。

所有的书一卷一卷叠起来堆放在一起,九宁先按照签子上写的书名分门归类,然后让人去库房取崔氏的藏书,崔家的藏书随便拿一卷出来都是珍品,往书架上一放,保证周都督这里来往的宾客会嫉妒得眼睛发红。

她用不着自己动手,站在一旁指挥。

一捧书卷递到九宁面前,她认出包书卷的绢皮上标注的字,“这个放在第三格……”

目光落到拿书卷的那双手上,怔了一怔。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虎口和指腹结有一层薄茧,右手腕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九宁抬起头。

周嘉行拿着书卷站在她面前,金环束发,穿翻领袍衫,垂眸等她吩咐。

九宁觉得肚子更疼了。

昨天确认周嘉行的身份后,她没有打草惊蛇。在弄清楚他隐瞒身份的目的之前,她不会贸然揭穿他。

“苏家哥哥,你昨天受伤了,今天还当值?”

周嘉行眉头轻皱,手中书卷往前一递,态度冷淡。

这人当真是软硬不吃,昨天如此,今天也是如此。

他是周嘉行,他是周嘉行。

九宁默念几遍,忍气接过书卷,随手撂在一边,转身走到坐榻前,“阿翁,苏家哥哥昨天摔伤了,您今天怎么还要他当值呀?”

那可是周嘉行啊,这么对人家,以后他说不定会报复周家人的!

周都督喝茶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看一眼周嘉行。

周嘉行面无表情,作势要退出去。

九宁眼珠一转,喊住他,“等等,待会儿我要去前院,苏家哥哥今天就跟着我吧。”

说完,她朝周都督看去。

周都督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也好,今天外边人多,让苏晏跟着你,免得别人冲撞你。”

九宁一笑,得意洋洋地瞥一眼周嘉行。

他低着头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周嘉行受伤了。

九宁两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一道惊雷劈下。

九宁终于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反派,扑到周嘉行面前,眼泪哗哗淌:嘤嘤嘤,二哥你疼不疼?

周嘉行:我妹妹好像有病。

第19章 梯子

刺史府门外长街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挤满了盛装前来观礼的老百姓。

天还没亮,巷口早已堵得水泄不通。

九宁跟着饮墨往外走,遥遥听到外边山呼海啸般的吵嚷声,咋舌道:“斋僧会这么热闹?”

饮墨含笑说:“九娘不知,今天慧梵禅师带着他的弟子雪庭来咱们家赴宴,好多信众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看他们师徒。”

慧梵禅师是举世闻名的高僧,俗家姓张,据说他祖上是西汉时的名臣,自幼熟读儒家经典,本在长安慈恩寺修行,后来因被朝中宦官迫害,带着弟子僧众一路南下,本来打算去扬州投奔知交或是干脆出海东渡去日本弘扬佛法,结果半路上被周都督给拦下来了。

周都督自己不信佛,但他知道慧梵禅师在民间很有威望,这么个能够凭借几句话就煽动民心的高僧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以周都督雁过拔毛的性子,岂肯轻易放慧梵禅师走?

为了保住一众弟子的性命,慧梵禅师不得不留在江州,周都督答应十年后放他离开——慧梵禅师知道周都督这个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一定讲信用,无奈人在屋檐下,只能暂时妥协。

慧梵禅师风骨高雅,虽是被迫留下来的,却从未说过一句指责周都督的话。

饮墨笑着告诉九宁:“当年慧梵禅师和他的徒弟们在山中遇到山匪,都督刚好路过,顺手救下他们。慧梵禅师感激都督,这些年在永安寺抄译经书,还帮着族学的先生整理收集典籍,三郎读的书就是慧梵禅师从长安带来的。寺里每个月都会开几场俗讲,人人都爱听,阿郎和几位郎君只要得闲就会去戏场。”

开俗讲就是僧人用浅显诙谐的方式讲述佛经故事,把台下的信众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趁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时,适时地暗示他们多捐点香油钱。

后来俗讲慢慢演变,除了僧人卖力忽悠信众之外,还多了各种表演,甚至有杂耍百戏。

俗讲雅俗共赏,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闲时都爱去捧场。

九宁记得周嘉行第一次找上门的那天,周百药和周嘉言、周嘉暄就在永安寺戏场听和尚讲佛法。

她回过头,此刻周嘉行就跟在她身后,眼眸低垂,一手握拳,一手放在腰间佩刀刀柄上,肩背挺直,如绷紧了的弓弦。

看似神游物外,漫不经心,但只要周围有丁点动静,他涣散的目光立刻凝聚,如电光闪过,飞快扫视一圈。

别人在他这么大的年纪时还整天逗猫遛狗或是在学堂捣乱,他已经像个成年男子一样稳重。

书中对周嘉行童年的遭遇描写不多,总之他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是苦汁子里泡大的,还曾经流落街头,和乞儿为伍,所以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

他母亲被赶出周府后就病倒了,缠绵病榻几年。他那时才几岁,路都走不稳就得照顾病重的母亲。后来为了筹钱给母亲买药,冒着杀头的风险跑去贩私盐。

而这一切,都拜崔氏所赐。

九宁知道周嘉行不喜欢自己,还有可能恨屋及乌,非常讨厌她,要不是周都督发话让他跟着她,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好吧,现在跟着她了,也仅仅只是跟着而已,还是没有多看她。

走在前面的饮墨停下脚步,道:“九娘,三郎说外面的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别出去了,直接从这边去大堂。”

雪白院墙外人声鼎沸,其中还夹杂着老百姓激动的啜泣声。

九宁很好奇,踮起脚张望,什么都看不到,有些不甘心。

“去搬张梯子来,我爬上去看看。”

她还没看过斋僧会呢!

饮墨张大嘴巴,惊骇了一瞬,才想起来阻止:“九娘,这可不行!”

九娘是周家金尊玉贵的女郎,身份高贵,怎么能……爬梯子呢?

“你去搬就是了,不然我就直接从大门出去。”

饮墨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周都督的随从在九宁的吩咐下搬来梯子架到墙头上,还殷勤地搀扶九宁爬上去,暗暗叹息:这就是把小娘子交给都督亲自教养的结果,才一两个月的工夫,好好一个端庄文雅的小娘子,硬是被周都督给养歪了!

九宁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指使随从阿大搬来竹梯。

周嘉行没说什么,默默跟过去帮忙,她忙道:“苏家哥哥,你站在这里就好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周围的人忍不住偷偷打量周嘉行,这胡奴到底哪里好了,怎么九娘这么关心他?

周嘉行脚步一顿,旁边阿大已经把竹梯架好了。

九宁感觉到周嘉行余光扫了自己一眼。

等她望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扭头看其他地方了,只留给她一个冷傲的后脑勺。

九宁撇撇嘴,她可不是好心,周嘉行的伤一天不好,系统随时会惩罚她,她不想天天肚子疼。

梯子架好了,九宁提起裙子爬上去,竹梯吱嘎吱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