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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309)+番外

越来越多的大臣上疏弹劾李昭,还有人故意在民间散布流言,说要拥护李昭登基,以此让九宁和周嘉行忌讳李昭。

不管大臣们怎么闹,九宁不动如山。

这天小朝会,大臣们坐在凉爽的大殿内,又因为糊名制吵了起来。

身体孱弱的李昭端坐于簟席上,一个人雄辩群臣,说一句,喘几口,说一句,再喘几口,上气不接下气了,休息一会儿,接着驳斥反对他的大臣。

大臣们面如猪肝,恨不能李昭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

李昭面色苍白,宽大的官袍罩在身上,愈加显得清瘦,连走路都要人搀扶,但他偏偏就是硬提着一口气和大臣辩论。自新朝改元以来,不管小朝还是大朝,他每次咳嗽着来,咳嗽着走,硬是场场都到,比谁都准时。

大臣们欲哭无泪:奉御说雍王命不久矣,为什么雍王还活着!活着就算了,他为什么还那么认死理!平时看着病恹恹的,随时可能倒地不起,一到上朝的时候就精神了,那双眼睛跟烧了两团小火苗一样,看人的时候精光闪烁,不说话就够吓人了!

殿中气氛和前几场辩论一样,剑拔弩张。

九宁依旧保持沉默,并不偏向李昭,也不帮其他大臣,优哉游哉坐在那儿欣赏被李昭给气得倒仰的大臣们精彩的脸色。

大殿外侧的武官和官阶较低的官员们也装聋作哑,默默坐着看热闹——这些人是周嘉行提拔的。

九宁登基之后的第一道旨意是宣布婚期,第二道旨意自然就是封赏功臣。跟随她的人升官进爵,周嘉行的人也被破格封赏官职,这些人都是后起之秀,尾巴还没翘起来就被李昭和其他大臣每天例行的雄辩给吓到了,一个个老老实实旁观两帮人马争斗,没敢太过张扬。

总之,李昭以一人之力搅乱一池春水,承受一半大臣的怒火和另外一半大臣的忌惮,朝中大臣被他吸引走全部注意力,以至于九宁登基以后遇到的阻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九宁浮想联翩,时不时走一下神,坐累了,悄悄动了一下,目光慢悠悠在众人脸上划过。

被她看到的人立刻坐直,全身紧绷。

李昭刚刚将一位侍郎给辩得哑口无言,捂着胸口不停粗喘。

以卢公为首的大臣冷眼看着他,目光复杂。他们曾和李昭共进退,但是李昭现在妨害他们的利益,已经从朋友变成敌人。

政治上的对敌是没法让步的。

九宁看李昭像是真的喘不过来了,挥了挥手。

旁边的内侍忙躬身应喏,快步走到李昭身边,轻拍他的背,帮他舒缓。

新任枢密使起身道:“陛下,此事关乎国本,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

九宁淡淡唔一声,让内侍宣布散朝。

“雍王留下和朕一道用膳。”

大臣们对视一眼,眉头轻皱,陆续离去。

九宁挪到内殿阁子里,叫奉御来给李昭诊脉。

奉御天天骂李昭,今天也没有例外,给李昭看过脉象后,苦口婆心地劝他:“大王得小心调养……”

李昭垂眸听着,没说话。

等奉御走了,九宁细看李昭的脸色。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昭笑了笑,“不碍事,臣天生不足,药从来没断过。”

内侍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九宁坐下,宽大的织金长袖扫过长案,道:“改革弊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李昭叉手站在她面前,等她摆手示意,才跟着落座,一笑,说:“谢陛下体恤……”

顿了顿,看着面前案上精致的菜肴,语气缓和了点,“能够有机会做这些,我很感激……这就是治我病的药了。”

九宁知道劝不了他,就像周嘉行每天忙这忙那闲不下来一样,李昭也是闲不住的人。

用完膳,头戴纱帽、穿女官官袍的多弟捧着一叠卷册走进内殿,“陛下,这些是内殿省送来的。”

九宁让她放下。

李昭喝口茶,扫一眼那些卷册,脸色缓和,轻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办完李曦的丧礼,接着就是新君大婚,婚宴在大明宫举行,按九宁的意思,一切从简,朝中大臣和民间百姓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内殿省却不敢怠慢,精心准备,生怕办砸了差事。

九宁看李昭一眼,微微一笑。

李昭:“陛下笑什么?”

九宁道:“我觉得雍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操心妹妹出嫁的兄长,所以笑了。”

李昭怔了怔,没有说话。

九宁把卷册挪到一边,取出一份密折,让内侍拿给李昭。

李昭接过密折,翻开,手指蓦地一紧。

密折上写的是朝中部分大臣不满九宁以女子之身继位,暗中密谋推举他为帝。时间地点写得很详细,可见写这份密折的人不是栽赃陷害。

李昭神色凝重,放下密折。

内侍将密折送回九宁面前。

九宁拿起密折,示意多弟搬来火盆,将密折丢进盆中,付诸一炬。

“堂兄,你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想挑拨你我,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李昭眼帘抬起,直视着九宁,半晌后,“你不怕密信上说的是真的?”

九宁摇摇头,“堂兄一心为国,我自然不信这上面写的,不过堂兄还是得提防些。”

李昭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眼看她时,目光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他起身告退。

九宁让多弟送他出去。

李昭的亲随上前搀扶他,小声问:“大王,陛下是不是怀疑您?”

故意拉近关系,又拿出密折警告,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这是警告的意思吧?

李昭慢慢走下长廊,迎着灿烂的日光,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怀疑我。”

明明白白告诉他有人在借他的名头行挑拨之事,不是威胁,只是单纯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心里有数。

亲随忧愁道:“就算陛下信任您,那帮人这么以您的名义造谣生事,大将军肯定会心生不满。”

大将军说的是周嘉行。

李昭低头,手按在胸前衣襟上。

九宁把武宗的手札送给他了。

是她劝说周嘉行留下他的。他以前没有好好待她,她却不计前嫌,支持他改革吏治。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堂兄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他咳嗽一声,抬头,继续往前走。

……

九宁小睡了片刻。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在她身边躺下了。

她现在是皇帝,外边金吾卫把守,敢直接走进内室躺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周嘉行,再无别的可能。

“二哥。”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

周嘉行躺在锦榻外侧,眼睛闭着,神色疲倦。

即将率军出兵讨伐河东军,他这些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上朝的时候都不见人。

九宁盘腿坐着,低头看他,含笑轻声道:“今天上朝时,李昭把卢公气了个半死。”

周嘉行轻轻嗯一声。

看他实在疲累,九宁没说话了,想了想,爬到另一边搬来毯子,展开,盖到周嘉行身上。学着他照顾自己时的样子,轻轻拍两下。

“你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她给他盖好毯子,说道,抬起腿,想从他身上爬过去。

手刚抬起来,被周嘉行扣住了。他依旧闭着眼睛,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留下来陪我。”

被他轻轻一按,九宁跨出去的一条腿尴尬地搭在他腿上,整个人趴到他身上,膝盖曲起,刚好碰到一个不该碰到的地方。

九宁心道不好,瞪大眼睛。

从来不会喊疼的周嘉行眉头紧皱,闷哼了一声,全身都抖了一下。

听他的声音,好像挺疼的……

九宁心虚地收回膝盖,“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嘉行睁开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