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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325)+番外

他看一眼她的小腹。

“继承人早日出生,有利于稳定朝政,我会多抽些辰光陪你。”

九宁不禁哆嗦了一下。

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阿延那一脸失落,看一眼神情温和的周嘉行,再看一眼笑靥如花的九宁。

哼!

他吸吸鼻子,等找他们讨来药钱,他也能找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娘子!

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上,远远飘来羊群的咩咩叫声,仔细聆听,仿佛还有羌笛奏响。

马蹄踏过薄雪,向着来时路,缓缓驰去。

九宁回眸看着周嘉行。

周嘉行亦看着她,目光柔和。

日光和暖。

一如他们此刻的心境。

《正文完》

第151章 番外一

暴雨如注,湍急的水流吼叫着拍打岸边岩石。

营地被雨水浸泡,士兵抱怨连连。

周嘉暄下马,蹚过积水,走进位于高处的大帐,蓑衣被雨水打湿,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脱下蓑衣,坐到书案前,拿起一封信。

信是九宁写给周都督的,几天前周都督在河南府和他分别,动身去长安了,信使不知道,照例把信送到军中,最后转呈到他这儿来了。

周嘉暄没有拆信,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

从九宁返回鄂州以后,他隐隐有种感觉,她仿佛和他疏远了,又仿佛没有。

也许她发现五娘的事了。

是他派十郎去鄂州找五娘的……原意是想打探清楚周嘉行到底对九宁做了什么,可五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刺杀周嘉行,还伤了九宁。

幸好她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

周嘉暄放下信。

他想起周都督离开前和他说的话。

“青奴,如果一开始你就放弃了,那就不要再回头,人还是得往前看。”周都督没有明说,拍拍马脖子,眺望宽广的河面,“观音奴都放开了,你何必执着?”

周嘉暄不知道周都督知道多少,祖父不爱管事,但其实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阿翁……您呢?”他勒马河边,聆听雄壮的怒涛拍岸声,“您为什么没有往前看?”

周都督白自己孙子一眼,“老子乐意。”

周嘉暄笑了笑。

是啊,观音奴放开了。

又或许说,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当父亲和兄长一次次让她受委屈时,她没有迁怒到他身上,也没有撒娇非要他站出来替她出头,她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阿兄也为难呐!”

“阿兄对我可好了。”

他扛不住压力,离开周家,她也没有说什么,笑着送他出门。

这一别,就是几年。

恰恰是她命运转变最重要的时候。

他没有陪在她身边。

再见的时候,物是人非。

他许诺过会好好照顾她,但他食言了。

她依然和以前那样,一脱险之后便写信给他报平安,告诉他她一切都好,要他和周都督不必担心。

她知道他优柔寡断,知道他当断不断,她没有怪过他。

他总是劝她小娘子应该软和一些,多忍让,不要和父亲对着干,她乖乖听着,转头就叉着腰把周嘉言气得脸红脖子粗。

被他逮到,嘿嘿一笑,梨涡轻皱。

不认错,也不会改,但知道他是好意,没有出言讽刺他。

她总是体谅他。

只因为在她小的时候,他曾呵护她,关怀她。

然而,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以她的善解人意来温暖他?鼓励他?

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亲兵掀帘入帐,道:“大将军吩咐,明日攻城。”

周嘉暄抬起眼帘。

这晚,雨终于停了,积水消退。

第二天是个晴日,大军攻城。

周嘉暄不熟悉战事,用不着亲临前线,他主要待在后方负责驱赶溃兵。

他和幕僚一起,立马高岗,远望被蓄势待发的鄂州兵包围起来的府城。

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如奔涌的浪涛,撕开守军的战阵,势如破竹,向着斑驳的城墙下列阵的敌军冲去。

炮火轰隆声和惨烈的厮杀声响彻原野。

周嘉暄看不清楚双方的战甲,也看不清楚阵型。

他眼中只有那个率领骑兵冲锋的高大身影,手执长刀,肩负弯弓,骑在一匹被血水染红的黑马之上,刀尖直指那斑驳却坚固的城墙,振臂一挥,敌军将士纷纷坠马,血浆四溢。

如狼似虎,凶神恶煞,果决又警醒,浑身戾气,战场之上,下手从不手软。

周嘉暄以前觉得,周嘉行能够保护九宁是因为他武艺高强,手里有兵,还有多年漂泊积累的钱财和人脉。

如果自己也变强了,也能庇护九宁,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当周家小娘子。

他不会逼迫九宁做什么。

周嘉行对九宁的控制欲太强了,他不是九宁的良人。

后来,征伐中和周嘉行相处的时日久了,周嘉暄发现自己错了。

假如身份转换,周嘉行一直待在周家长大,没有忠诚属下跟随,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三教九流的拥护,只是个身无分文、不受人重视、被轻贱的庶子,他依然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九宁。

在九宁被送走时,周嘉行会果断和宗族斩断关系,带九宁离开江州,陪九宁去找寻她的身世。

即使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吃苦,会遇到很多磨难,在乱世之中颠沛流离。

周嘉行也不会退缩。

而不是像他这样,纵然不赞同,还是屈服于宗族的决定。

……

这晚,他们结束战斗,成功登上城头。

周嘉暄带领副将打扫战场,掩埋尸首,清理人数。

前几日都在下雨,为了防止疫病,周嘉行命令军队帮城中百姓清理被污染的河道。

夜幕降临,城墙上的血迹被夜色掩盖,旗帜猎猎飞扬,战士身上的铠甲在月夜下闪烁着凛凛寒光。

周嘉暄在城墙上踱步,手指擦过被大刀砍出一条条碎裂痕迹的砖石,忽然问身边一直跟随他的书僮饮墨:“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饮墨现在是文吏了,两手揣在袖子里,仔细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

“三郎从来没来过北方,怎么会来过府城?”

周嘉暄眉头轻蹙,望着城下沐浴在黑沉沉夜色中的苍茫原野。

他仿佛来过这里。

……

周嘉行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城中最后一批溃兵投降后,他带领人马出城,据精骑说,他要亲自去查看地形。

其他节镇派来的援军不过是走个过场,并不是主力,进城以后摆起宴席,邀请周嘉暄参加。

周嘉暄赴宴归来,喝了些酒,草草洗漱,躺下休息。

意识朦胧间,他听到九宁的哭声。

“观音奴……”

他心里一阵绞痛,伸手拂去她眼角泪珠。

九宁端坐在长榻上,神情哀戚,泪眼朦胧。

周嘉暄低头,发现自己跪在她面前,哽咽着道:“阿翁战死,部将叛乱,江州危在旦夕,汴州军已经包围县城……观音奴,我们只能向鄂州求救。”

九宁小声啜泣,嘴角轻轻扬起,努力挤出一丝欢快的笑容,以帕拭去眼泪,望着他,目光坚毅。

“阿兄,我晓得,阿翁死了,没有人能护住周家……我、我愿意去鄂州,嫁给薛刺史。”

说完,她轻轻发抖。

“我,我不怕。”

周嘉暄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转眼,九宁头上满戴珠翠,穿着华丽的礼服,稚嫩的脸庞涂了厚厚的脂粉,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眉目。

周嘉暄亲自送她上马车,看着车帘缓缓落下。

九宁端坐在车厢里,双瞳剪水,明艳不可方物。

她哆嗦着,扬起一脸轻快笑容,眼睛是红的,嘴唇却翘起,对他笑。

“我不怕,阿兄。”

马车走远。

周嘉暄心如刀割,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