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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44)+番外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九宁在装睡,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但她就是不睁眼,就是不起来,就是要为难亲戚,五婶她们有什么办法?

妇人们对视一眼,想起老太太刚才用下跪打动周百药,心一横,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今天先把这小九娘给哄好了,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逼自己的婶婶下跪,这样的跋扈女子,哪家敢娶?

等膝盖真的落地,跪倒在厚实的波斯绒毯上,妇人们齐齐呆住,久久回不过神。

这时候九宁不是应该马上醒转,从卧榻上爬起来拦住她们吗?

就是她不拦,她房里的婢女也应该替自己的主子拦一拦啊?

为什么婢女们一个个杵在那儿不动?

妇人们目瞪口呆。

九宁竟然真的让她们跪下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卧榻上的九宁听到一阵清晰的膝盖落地的声音,然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心头仿佛万马奔腾而过,留下一片狼藉。

一个个风中凌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九娘竟然真让她们跪了!

周百药没料到女儿的气性这么大,险些气晕过去。

他打出那一巴掌后,心里是愧疚的。越愧疚,他越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越要找理由说服自己那一巴掌是九宁应得的:他是父亲,女儿不懂事,他打她那一下,也是被气狠了,说到底都是九宁自己太任性。

再加上族人们的挑拨,周百药心里仅存的一点愧疚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恼怒。

“你给我起来!”

周百药推开婢女,大手扯住锦被,要拉九宁起来。

九宁心里直翻白眼,正要顺着他的动作起来装个头晕恶心什么的,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

随即是周百药的一声闷哼,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了,旁边的人似乎吓到了,惊叫着跑过来,到处都是脚步声,一片嘈杂。

九宁眼皮悄悄掀开一条缝,往外面看。

刚适应光线,直直对上一双微微泛了点浅绿的眼眸。

九宁吓了一跳,全身僵直,赶紧闭上眼睛。

片刻后,眼皮又轻轻颤动了几下,睁开一点点。

那双眸子还看着她,目光平静。

九宁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气恼:明明知道她在装睡,就不能善解人意地当做没看见吗?

她眼珠一转,干脆不装了,小手抓着被子,对着周嘉行甜甜一笑。

梨涡浅皱。

周嘉行不知在想什么,看到她笑,立刻扭过头去。

阁子里乱成一团。

周嘉行刚刚带过来的几个健妇左手抓一个,右手拎一个,强行把跪着不肯走的妇人们架起来送出去。

动作不客气,嘴里却说着客气的话:“九娘昏睡,受不得惊扰,夫人们,得罪了。”

妇人们嘴中发出一连串惊叫。

周百药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周嘉行刚才冲进来推开他,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用劲,但不知怎么回事,周百药竟然没站稳,往后趔趄了好几下,撞到熏笼上,打翻旁边的香炉琴桌,然后脸朝地摔了个大马趴。

侍婢们心中称愿,没有上前搀扶。

两个僮仆实在看不下去,扶起周百药。

周百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丢丑,一张脸气得能滴出血来,读书人的风度优雅全没了,怒指周嘉行,喝道:“刁奴!还不跪下!”

周嘉行抬起眼帘。

卧榻上的九宁不装睡了,兴奋地坐起身。

差点忘了,要论拉仇恨,如果周嘉行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呀!

第29章 使君

虽然唐室只剩长安京畿之地容身,但仍为天下正统。谁第一个推翻唐室,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各大藩镇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杀进长安去。只能互相征战,想方设法扩大自己的地盘,壮大势力。

这抢地盘呢,必须有一个理由,不然师出无名。

“忠君”是最好用的遮羞布。

比如占据河东的李元宗,今天骂这个狼子野心,明天骂那个阴谋不轨,先发檄文一通骂,然后表示自己要为君分忧,派兵攻打。

被他盯上的那一方不甘示弱,也发檄文反驳,表明自己对朝廷的忠心,骂李元宗阴险狡诈。

每次混战前,檄文满天飞。

后来周嘉行崛起,他做事干脆果断,谁挡了他的路,二话不说,领兵征伐。

檄文?不需要。

借口?也不需要。

他要平定天下,恢复旧日河山,四海之内的藩镇全是他的敌人,还需要费心找借口吗?

连李元宗这样的人都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发兵,周嘉行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说打就打,绝不废话。

南北各大藩镇恨得牙痒痒。

这个年轻后生简直太不要脸了,就不能按着套路走吗?

周嘉行看着闷声不响的,拉仇恨的功力不可小觑。

九宁望着他高挑的背影,双眼闪闪发亮。

她不介意周百药和周嘉行这对父子在她的阁子里打一架。

打吧,打得越热闹越好!

一道含怒的阴沉视线掠了过来。

周百药冷冷地看着九宁。

九宁赶紧收起幸灾乐祸之色,扶额作虚弱状,“怎么这么吵?”

眼帘微抬,扫一眼左右,神情茫然,“阿耶,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指指阁子外狼狈的女眷们,“怎么这么多人呀?”

听她的语气,仿佛在怪周百药他们把熟睡的她吵醒了。

周百药气得嘴唇哆嗦,面如猪肝色。

这会儿懒得和女儿计较,他一甩袖,扭头看向周嘉行:“还不跪下?”

周嘉行没动,淡淡地瞥一眼周百药。

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或是恭敬。

周百药哆嗦得更厉害了,脸上阴云密布。

他的侍从上前几步,怒喝周嘉行:“苏晏,阿郎命你跪下,你还不跪?”

见他仍然站着不动,几人围上前,朝他扑过去。

其中一个对着他的膝盖狠狠一踹。

“唉哟”几声惨呼,周嘉行只抬了抬胳膊,就把侍从们打飞出去。

“岂有此理!”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呻吟的侍从,周百药怒不可遏,精心保养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把他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满室寂静。

阁子外的护卫们一动不动。

周百药一愣:这帮家奴都反了不成?

“郎君……”听到消息的管家急匆匆赶来,小跑进阁子,从横七竖八躺着的侍从间穿过,走到周百药身边,躬身作揖,小声道,“苏郎君在军中任校尉一职,不是家奴。”

周百药脸色一白。

周都督帐下的亲兵、护卫随他出身入死,忠心耿耿。周家定下规矩,军队部曲,不管职位高低,就算是刚入伍的小卒,周家子弟都必须以礼相待,不能轻慢,更不能把他们当成家奴呼来喝去。

从前有位周家六郎仗着自己是嫡出,打骂夜晚巡逻的守兵,还讥笑他们是周家养的狗,没资格查问自己。

周都督知道后,勃然大怒,当着六郎父母的面,命人将六郎的腿打断。

六郎痛得死去活来,在房里养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自那以后,周家子弟再不敢轻易嘲笑家中部曲。

规矩是周刺史和周都督一起定下来的,谁违反了都要受罚,周百药也不能例外。

管家说完,垂下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声。

周百药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指着周嘉行,“他什么时候当上校尉了?”

一个跑江湖的低贱胡奴,短短几个月就从小卒爬到校尉的位子上,谁信?

管家回说:“阿郎,任命是使君亲口宣布的。”

留下周嘉行的是周都督,提拔他的人,却是周刺史。

等着看热闹的九宁愣了片刻,心里一个激灵。

在原书中,正是周刺史不计较周嘉行的出身,破格重用他,最后还认他当了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