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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78)+番外

等两人走进帐篷服侍,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花脸小娘子坐在榻边对着郞主笑,而郞主竟然一点也不嫌弃地亲手喂她喝水时,目瞪口呆:还真是个丑娘子!

及至洗去九宁脸上的痕迹,仆妇顿觉眼前一亮:肌肤如细瓷,朱唇榴齿,双瞳剪水,颊边一对梨涡,笑起来乖巧甜美,英气勃勃,这哪里是丑娘子,分明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

仆妇对视一眼:郞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抢了个拔尖的美人。虽然年纪小,养几年不正好可以熟悉性情么?

难怪郞主以前瞧不上城主赏赐他的那些美貌胡女——不是郞主年纪小还没开窍,而是他眼光太高太挑剔了。

两个仆妇一边以眼神八卦,一边小心伺候九宁,为她换上瑟瑟的衣裙,衣裙太大,只能挽起袖子,用丝绦松松系住。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拿锦帕一点一点擦拭干,然后像商队其他女子那样编成一条条麻花小辫子,绑上五颜六色的宝石、彩绦,戴一个琉璃小冠。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九宁揽镜自照,觉得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新发型还挺别致的。

如果身上的衣裙合身就更好了。

仆妇们收拾干净帐篷,撤走浴桶,躬身出去。

周嘉行掀帘进来,转过屏风,看到盘腿坐在榻上、正拿着一面葵花铜镜照来照去的九宁,目光落在她那一头五彩缤纷的小麻花辫上,怔了怔。

九宁从镜子里看到他,笑着回头,小辫子一甩一甩,笑靥比花还甜。

“二哥,好看吗?”

周嘉行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答话。转身出去,搬来一张食案,又端来一盘集会上买来的芝麻胡饼、一篓杂菜煎丸子、一大盘冷的切牛肉,并一大碗热汤饼。

“吃吧。”

刚刚那碗羊肉汤早就消化完了,九宁放下铜镜,拿起筷子,看一眼周嘉行:“二哥,你呢?”

周嘉行摇摇头,说:“不要叫我二哥。”

九宁一愣,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

像霜打的茄子,刚才还神采奕奕,转眼就蔫蔫的。

明知她惯会装模作样,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娇弱,这副委屈可怜相多半是装出来的,周嘉行还是剑眉轻拧,矮身坐在榻沿,撕开一张芝麻胡饼递给她,解释说:“集会鱼龙混杂,就是商队里也有来历不明的人,你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叫我二哥。”

“我记住了。”

九宁立刻作出一副转忧为喜之态,长长舒口气,差点以为周嘉行不想认她这个妹妹。

别人是外人,那他们俩就算是自己人了?

她咬几口胡饼,心有余悸地说起这些天的遭遇,从一开始莫名其妙被掳走,到渡口想办法脱困,再到遇上响马贼。

周嘉行静静听着。

末了,九宁放下筷子,朝周嘉行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哥,幸好遇着你了!大恩不言谢!”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周嘉行眼帘抬起,就着帐篷顶漏进来的夕光细细打量她。

她娇生惯养,又从未出过远门,遇到这么惊险的事,必定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这几天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难为她还笑得出来。

九宁睁大眼睛,摸摸自己的脸,莞尔:“哥,怎么了?”

周嘉行挪开视线,问:“在哪儿遇见响马贼?”

九宁道:“离了渡口不久遇到的,在一处山道上,他们抓了我和朱鹄,其他人被冲散了。”

周嘉行点点头,站起身,想了想,揉了揉她头上的小麻花辫。

“好了,都过去了。”

到二哥这里,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很快收回手。

九宁吃饱喝足,下榻跟在周嘉行身后,帮忙收拾帐篷,看他生人勿近的样子平时身边应该没人服侍,她不能什么事都让他做。

瑟瑟的衣裙太大,她站在地上,衣领松松垮垮搭在肩头,袖子已经扎起,还是一层层皱成一团,稍稍一抬手,袖子一直滑到肩上,露出雪白圆润的臂膀。走起路来,后面拖了长长几层轻纱,窸窸窣窣一片响。

周嘉行走到哪儿,九宁就跟到哪儿,帮着拿东递西,给他打下手。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帐篷外点起火把,摇曳的火光透进帐篷里,周嘉行一回头,看到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头鲜艳的小辫子,拖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裳,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蹒跚学步的孩子。

看他回头,九宁眉眼弯弯,冲他甜甜一笑。

周嘉行想起之前在刺史府听人说起过,九宁穿的衣裳鞋袜都是府里绣娘做的,从不穿外边人经手的东西,衣裳布料全是贡品,连一双鞋的衬里也是珍贵的丝锦。她那么讲究,出门必要换上最时兴的装束,这会儿让她穿下人的衣裳,她也没有什么不满。

这份随遇而安,不知道是随了谁。

周嘉行出了帐篷,叫来仆妇,吩咐几句。

仆妇答应道:“奴知道小娘子的尺寸,明早一定能做好!”

亲随们暗暗诧异:一个不知道养不养得大的丑娘子,用得着这么讲究吗?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是阿延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声:“苏晏!你这个伪君子!你不许我和马贼交易!你自己呢?你把苏九娘还给我!她是我先看上的!”

周嘉行拨开帐帘的手一顿,转过身,“苏九娘?”

啪啦啪啦,阿延那推开阻拦自己的仆从,踏着一地积雪冲到帐篷前,气势汹汹:“对,苏九娘!就是你刚才抱回去的那个丑娘子!她叫苏九!”

周嘉行没说话,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阿延那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无用,气得直跺脚,讥讽道:“苏晏,你不让我们和马贼做生意,自己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抢走苏九。你说一套做一套,根本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我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我父亲明天一早回来,我就去告诉他老人家你是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看你怎么向我父亲交代!”

周围几个亲随哑口无言,周嘉行确实坏了规矩,而且这个规矩还是他自己定下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集会上已经传遍了,稳重老成、谨言慎行的郞主竟然为了一个丑娘子公然违背他自己定下的规矩,还和少主抢人!

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商队成员义愤填膺,但副首领平日积威颇重,所以除了身份贵重的阿延那以外,没人敢当面质问他。

没人敢质疑,不代表他们真的服气。

眼看支持阿延那的人越来越多,亲随们交换一个眼神,走到周嘉行身后,一抱拳,“郞主何必为了一个汉人女子得罪少主?”

另一人连忙眼神制止他,笑了笑,小声道:“若郞主当真喜欢那个小娘子,可以徐徐图之,如今事情闹大了,郞主不如先将小娘子还回去,陶三他们知道小娘子是您看中的人,绝不敢欺侮她或是转卖给其他人。”

周嘉行摆摆手。

亲随们立刻噤声。

见他们主仆几人似有分歧,阿延那冷笑一声,得意洋洋:“苏晏,你不敢告诉我父亲这件事吧?识相点就赶快把苏九还回来!”

周嘉行看着阿延那,道:“不必麻烦你了,我已经去信告知城主此事。”

阿延那一噎,双目圆瞪:“不可能!”

周嘉行没有理会他,揭开帐帘,转身进去了。

阿延那嘴巴大张,往前几步,

亲随们示威似的抬高佩刀,拦住他,“少主请回!”

阿延那牙关咬得咯咯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好,我就等上一晚!”

他的仆从无奈地朝众人抱拳致意,转身跟上去。

众人对望一眼,副首领言出必行,他既然说自己已经向城主认罪,那等城主回来再做定夺就是了,用不着在这个时候得罪副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