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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旧时欢(15)

作者: 霍思灯 阅读记录

“能够重逢,皎皎就已经很高兴了。为何道歉呢?”承欢从他怀中仰头看他,轻声问道。

承欢是发自内心地感激这段重逢。原来这浩瀚天地之下,还有一故人可以相逢。

经历了这么多,就算她意外成了他的侍妾,于她而言,都是大难之后的万幸。

“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家中变故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冒险,每一步都将自己置于险地。和你相遇这件事,已经是我的万幸了。”

说到底,承欢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许多富贵、官宦人家在这个时候才舍得考虑嫁千金。

而顾承欢,顾修礼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却连及笈之礼都没能按期举行,就遭此变故,家破人亡,甚至背上了骂名在青楼苟活。

这样的她,却说遇见自己是万幸。

申屠偃月凝视她的眼里一点点被悲伤浸没,从来杀伐果决的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真相。遇见他,成为他的妾,恐怕比她此前所经历的所有,还要更痛——

“对了,以前我错喊你‘美人姐姐’,你竟也从来不更正我。”顾承欢从他怀中撑起身子,“那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我的将军呀?”

他取掉面具后,更加敏感而清晰地感受她贴近自己说话时的吐气如兰,喉头微紧,“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顾承欢闻言轻笑两声,那是绝美的少女藏了些狡黠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唇齿间透着些调笑的意味,

“那就叫你,月郎。可好?”

☆、第34章 求娶

“不许这么叫。”他一愣,很快反驳道。

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怎么能叫“月郎”……这样不硬气的名字!

“月郎——”

承欢却完全没停下调戏的心思,故意将尾音拉长,软软糯糯的撒着娇。

申屠偃月身子完全不受控地紧绷起来,稍稍往后方倾斜。

见他拉开和自己的距离,面上不动声色,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顾承欢轻笑出声。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看起来冷若冰霜的美人,实际上一点儿也不经逗。

对上她充满期待的笑眼,半晌才听他嗓音微哑道,“不许——”

“不许当众这么喊。”

闻言,顾承欢笑得倒在他怀里,“好,月郎。”

“……”申屠偃月失笑,最终也没说什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

承欢一头精致的发髻被他几次三番地弄乱,她干脆将发钗取下来,任由三千青丝如瀑倾洒。

承欢自顾自梳发,动作松动了衣领,脖颈后方延伸而下的红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很扎眼。

偃月看到那红纹,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背后。

他情不自禁摸了上去,指尖如触凝脂。

“好痒——”承欢下意识避开了,才发现是自己背后的红纹露了出来。

她避开也没用,申屠偃月握着她的肩,凑近了看。

“这红纹颜色渐深了……你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承欢被他弄得痒痒,忍着笑意,“颜色变深了?你知道这个红纹是怎么回事吗?我也是前几日梳妆时,才发现有这个纹路。”

“不是几日前才有的,更早之前就出现了。”申屠偃月贴心地替她将衣领整好,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你双双中毒那日,在溪边时我就发现了。”

承欢睁大了眼,“怎么会——”

那之后她和妆枝谁也没注意到背后的异样。

“这纹路倒是不痛不痒,但我看着心里觉得毛毛的。”

承欢心里发毛,“难道是毒性所致?”

申屠偃月此时也不怕让她知道实情了,于是如实说道,“那日,我们所中的毒,名为‘媚骨欢’。”

“起初,我以为你背后的红纹是‘媚骨欢’所致。后来我让刘元查清此毒,发现从来没有中毒者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承欢接上他的话外之意,“也就是说,红纹不是媚骨欢所致……”

申屠偃月点头默认,“媚骨欢是母子蛊毒。你身上种的是母毒,我则是子毒。”

顾承欢惊讶地微微张口,“这——”

“这个毒至今没有解药。每七日,便会发作一次。母子毒双方欢好……是唯一的解药。”

“每七日发作一次?”顾承欢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第一次是两人刚中毒,在山野的溪边。第二次则是几日前……

承欢回想起自己那晚的异样,才幡然醒悟。怪不得自己那晚连一堵墙都翻不过去,原来是毒性发作了!

申屠偃月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事关身家性命,这点异样都没察觉?”

“我还真没发现,竟有第二次毒发。”说着,顾承欢突然意识到,再过几日又将满七日毒发,那她和他岂不是又会……

这样想来,两人这层层关系可真是奇怪啊。

二人既是旧时密友,又是夫与妾,如今又被母子毒绑上了一层关系。

承欢闹了个红脸,心底乱如麻。

“皎皎。”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缓如冰泉,疏解开她杂乱的心绪。

“若我向你求娶,你可愿意嫁我?”

☆、第35章 许诺

“申屠偃月想要娶顾承欢为妻,你愿不愿意嫁与我?”

他话语真挚,神色看起来很认真,并不是随口一说。

求娶的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见她不回话,红唇紧抿的样子。他出声解释道,“我父母亲早逝,府中如今只有祖母一人。她年迈乏力,求娶之事不敢再叨扰她老人家。故此事全由我自己操持。”

“你我都没有可以操持婚事的族人,六礼恐怕很难完成。”申屠偃月抿唇思量了一会儿,“但是我会尽所能,给你一场最体面的婚礼。”

顾承欢闻言连忙摆手,“我哪还在意婚礼体面不体面呢。”

“月郎。”她娇笑道,“你是怕亏待了我,不愿我做妾?”

申屠偃月没有否认,微微点头,“恩人若还在世,绝不会让你做人妾室。于情于理,我应该娶你为妻。好好待你。”

顾承欢听了,毫不惊讶,似乎已经猜到他求娶自己的意思,“月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于嫁作你妻,皎皎不敢奢求啊。”

“若说我是顾承欢,那就是一个沦落青楼的灾星祸害,你可知顾承欢身上背了多少骂名?”

“若说我是山野间的村妇顾皎,又怎么配得起申屠将军夫人的身份?”

承欢平静地述说着这一切,从前在闺阁时候憧憬过的美满婚姻早已在伤痛磨难中烟消云散。

如今,自己眼前的郎君虽是旧时密友,却也绝非良人。

“月郎,我不能拖累你。何况,我能得你庇护,就已经足够了。”

申屠偃月心里一阵酸楚,深吸了口气,“无论你是何种身份,只要你是我申屠偃月的妻,又有谁人敢多言一句?”

他抱住她孱弱的身子,郑重地许下了诺言,“这些年来,我孤家寡人在外征战,对于女色从不留恋。皎皎,你无论是妻是妾,都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要为你正名,将你光明正大娶进将军府。何来拖累一说?”

两人相依偎了许久,申屠偃月感受到胸前一阵温热湿润,浸透了衣裳。知道是她的眼泪,心底更是难受。

若他能再早几日知道实情,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他又怎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火坑?

他作为申屠将军府的唯一血脉,当之不愧是皇帝的忠仆,更是被外戚一党视为眼中钉的存在。

此次将他贬来夏至城驻守还不够,他的祖母,已近古稀之年的老太太被“请”进皇宫做客,一旦他有所异动,祖母这颗质子就命在旦夕。

为了转移太后一党的眼线,申屠偃月必须找一枚棋子,必要时充当挡箭牌,吸引太后一党的攻击。

而她,无论基于她“山中猎户之女”的身世,还是媚骨欢的控制,她都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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