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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旧事(70)

第二天清早,小玉揉着太阳穴径直去了美少年暂住的客房。

少年颇为紧张,行礼之后,坐回椅上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好来掩饰自己因恐惧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小玉安抚道,“吃了早饭就回去吧?若是想我们出钱替你赎身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谢夫人恩典。”

小玉便冲着门外待命的管家道,“去小莲子那里领张银票,一会儿随这位……公子去帮他赎身。”

管家领命而去。

少年分外乖觉聪明,就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叙述昨晚酒席间在座的诸位言谈。

杨莲亭酒壮怂人胆,高调宣布自己休妻,之后新纳姬妾,如今扬眉吐气更要选个温顺的名门小姐为妻,之后还不停数落小玉凶悍不识抬举,极力建议东方葛格也应借此一统神教的机会换个老婆。

自始至终没什么新鲜,小玉长叹一声,好不懊恼:浪费一张银票,白白做了回人情。

随后几天,周遭不明真相的八卦群众一直都在议论“美貌少年究竟在一夜之间爬上了教主还是教主夫人的床,亦或是三个人一起荒唐”,此事传到小玉耳中,她还面无表情感慨,“原来在你们的印象里,我家夫君竟是如此生猛……”

此话一出,舆论的风向自然再次转换。

之后数月,东方葛格几乎日日都有饭局或者公务。

作为三十岁便登顶的神教教主,在创下纪录的同时,有太多人的需要他亲自笼络,权衡几个派别之间的关系,提放其他门派骚扰,还要过问教务,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因此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便稍微早些回返,也只是泡个澡倒头就睡。

明珠到了睡觉的时间也不见爹爹回来,总是很失望的向小玉嘟囔,不情不愿的跟着奶娘回房。其实不止是明珠,小玉和小败败夫妻之间也没什么时间好好交流,包括精神上以及身体上。

虽然倍感冷落,小玉却也能理解:无论创业还是守业,初期总是分外艰难。

真正令她不能忍耐的是她发现他“渐恶直言”。

曾经小败败刚刚夺得教主之外时,带着小玉来到黑木崖顶上教主专用的花园。

偌大的园里满眼皆是花草树木,郁郁葱葱。

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尽头是个小小的阁楼。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里面四壁雪白挂满人像。

“这是我教历任教主画像,很快也有我一席之地。”

小玉笑眯眯扯扯他的手腕,“好像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他将她揽在怀里,“唐太宗?倒是位明君。”

确实在最初的一段时间,他励精图治,从谏如流,专心于整顿教务清除弊端,颇有些明主的气度。但是好景不长,当以杨莲亭为首的一批小人开始歌功颂德吹螺号,甚至喊出“教主寿与天齐,洪福齐天”之时,小玉在旁听着脸色蓦地一变,而他微笑中还带着几丝赞许与得意。

当若干宵小之流顺顺当当坐到堂主、香主的位子时,直言忠言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了一片溜须拍马的汪洋之中。

小玉忍了很久,终于寻了机会和他谈了谈,他虽然表面看来是认同,却明显心里不以为然。

她也只得沉默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这道理无人不懂,只当身在其中的时候,被权力迷昏了头脑的男人往往以此为忤逆。

在新年之前的某天,东方葛格接连驳回曲洋、三娘、文大哥三人的提交的年终报告之后,回到家里借着酒气,大发雷霆,横眉瞪眼指责他们三个联合和自己对着干,许是得了小玉的授意。凭他的音量,全家估计都不曾错过。

小败败的酒友目前也只是杨莲亭而已。是谁在挑拨不言自明。

小玉沉住气,不会火上浇油让别人趁了心意,没反驳更没辩解。

他发泄完怒气怨气,自己倒在床上很快睡了。

半夜,小玉更衣,顺便去看看宝贝女儿。

明珠最近睡觉都不安稳,一道阴影盖在自己身上,就忽然惊醒,见是自己母亲,伸出小手抚摸小玉脸颊,笨拙的以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安慰说,“娘,莫怕。爹爹不好,打。”

转天起床,他颇为羞赧,似是忆起昨夜对着妻子第一次疯癫孟浪,扯着小玉的手腕也不肯撒手。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可最近你好久都没抱抱咱们姑娘了。”说完,起身系好衣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