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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短)(9)

作者: 一笑作春温 阅读记录

屋里简狄的电话响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季笑岚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如既往,在此刻却显得有些讥讽。

简狄沉默着不想说话,懒得回复对方,也不挂电话,捏着手机疲倦的靠在墙上。

无声的,压抑的气氛传播两端。

季笑岚也沉默了,他坐在病床边上望着床上的人,心中忽然感觉一阵憋闷,他原以为自己此刻会挺开心。

简狄的情绪好像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了,连呼吸都带着让人窒息的沉闷。

“你终于发现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沉重,不像是平常调侃那般,也没有那天故意讽刺的语调。

只是在叙述事实一般,带着一丝叹息。

“你都知道?”

简狄的声音很轻,刚刚和苏既白的交锋已经用尽了他的大部分精力,任由身体滑落靠坐在地上。

季笑岚闻言嘴角苦笑出声,简狄空洞眼没有情绪的听着他的笑和他的话。

“我要什么都知道,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没等简狄继续追问,季笑岚说出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明天你去苏既白的公寓。”

顿了顿,继续道。

“能让苏既白一起去最好不过。”

□□控的感觉让简狄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季笑岚的身份他还不清楚,他和苏既白是什么关系,在这件事中又是什么角色。

察觉到简狄的迟疑和不信任,季笑岚沉着声。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现在唯一能帮苏既白的人。”

“呵”简狄冷笑

“既然你知道苏既白的公寓有答案,为什么自己不去,要告诉我。”

以他现在看来,季笑岚明显不喜欢他,而且对苏既白明显有异样情愫,季笑岚那天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圣母。

简狄的问话让季笑岚顿了顿,沉默了。

从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开始,他就寻求方法,他将苏既白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一般投入着。

直到这一刻简狄问出这句话,他才恍然发觉,这件事他插不进去。

即使他自觉如何打开所有的秘密,知道一切的疑团因果,可所有的答案都不会为他打开。

他不想说,不想说出这些话。

于是他选择了告诉简狄和苏既白的关系。

“两年前,绒布寺捡到一位旅人,面容惊艳却憔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着登山服。”

“季笑岚觉得那人怕是疯了,这可是冬季,就连最熟悉的向导都不敢登这山,这人是真一无所知,还是在怕找死。”

“事实上,他遇到那人的时候,对方和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半躺在沙石雪地之间痛苦的喘息。”

“高原海拔让他缺氧窒息,身上挂着的不锈钢氧气瓶早就用尽了,他喘的如同破风扇一般骇人,却对自己的身体置若罔闻,甚至拒绝救助”

“他却不肯随着季笑岚去绒布寺,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就这么躺在冰天雪地里,他说他喜欢现在的感觉,身体的不适好像反而能证明他活着。”

“季笑岚听的不住皱眉,只当对方已经由于缺氧而神经错乱,不用他继续劝说,下一秒地上的人就已经昏迷不知人事。”

“日行一善,他将人带到绒布寺。”

三天方醒,而后他在哪里呆了三月,不过短短三月,不过短短三月。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带着本该属于绒布寺的季笑岚一起,他走的那天去雪山脚底装了一瓶雪,像来时一般,静默的离去。

季笑岚望着他平静转身一步步离开,心中莫名,只觉得对方那瓶子里不止装着雪,还把自己的心也一同装着去了。

他问"为什么不留在这?”

他应当是不喜欢外面的那个世界不是吗?不然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里,不然为何不愿意自己在雪地中救起他。

他答“放不下。”

“死了,便罢了。活着,放不下。”

季笑岚的故事很简短,简短的只有时间地方人物,掠过了多少细节,也略过了多少劝解和回答。

“知道了。”

简狄的声音更加干涩,他现在头昏脑胀,像是行走在一条看不见的路上,每当他以为已经走到路的尽头,就会有无数条小分叉又出现在他面前。

无数的巧合凑在了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

又是两年前。

重新打开的门和重新出现在面前的简狄,没有光,两人都看不像彼此的表情,黑暗好像是最好的掩护色。

即使是在最爱的人面前。

身体实在撑不住了,简狄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脱下西装外套丢在一遍,手指扯了扯领结。

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靠坐在门边,修长笔直的腿随意的松散着。

一旁呆楞着的苏既白装状也轻轻的蹲下了身,靠坐在简狄身边,看起来异常温顺乖巧。

“两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苏既白身体瞬间僵硬了,脸上带了求饶一般的笑意,轻轻的蹭着简狄的手指,半天发现对方没有反应。

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所以,苏既白的武器在此处毫无作用。

“我想,这扇门隔音没有那么好。”

虽看不见表情,可简狄明显已经十分不耐了,他强忍着怒火,声音很低很哑。

苏既白的声音太轻,轻的好像飘荡着的游魂,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简狄,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可能发生的事无力阻止。”

苏既白的话夹杂着绝望,最剧烈的反抗最炽热的情感被浇熄燃灭后的空洞。

简狄抓紧了掌中冰凉的手指,将靠在一旁的苏既白搂在怀中,蹭着苏既白柔软的耳廓。

“继续。”

久久,黑暗中流淌着苏既白的声音。

“两年前的情况和这次差不多,我实在忍受不了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也很害怕你真的会把我忘了。”

“那时候一切都已经进入了轨道,我想要的一切都有人争着送到我面前,我以为可以了,我以为到了可以“自由”的时候。”

“没想到。”

说着苏既白蹭蹭简狄的脖颈,声音很闷,像是又回到了那天。

“明明已经有了可以自由的资本,却受到了更多了锢制。”

他没有告诉简狄,那天他收到了多少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言辞温情的“问候”。

那时候的凌尧还没掌握公司,两人交情虽是很好但也没有太大作用,公司不愿意放走苏既白。

苏既白受欢迎的程度一时间无人能及,正当红且最青春的时期,为他疯狂的人不仅仅是影迷粉丝,还有无数不能言说的人物。

多少人狂热的爱着美丽妖异的苏既白,他就是水鸟里的春衍,是无数魅惑颓靡的代名词。

如同最迷人危险的花儿盛开在狼群中,勾魂摄魄。

一时间,圈子里甚至流传着一句戏言。

“谁知道苏既白腰腹的红痣,就算是得上人杰了。”

一朵盛开在悬崖边上的花,若是所有人都得不到那还好,美则美矣危险致命,尚不至此。

可若谁都采不到的花,有一天忽然有了生命,自己从悬崖峭壁中跑了下来,带着甜蜜而满足的笑埋进另一人怀中。

谁能忍受,谁愿忍受?

所以一切来得汹涌不堪,他甚至只能呆滞着眼掩饰自己得狼狈,像条丧家之犬从简狄身边离开。

也是那一刻,他恍然惊觉,恶心。

一直以来对他而言,身体不过是肉块组成的没有知觉的躯干,用便用了,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能够爬到足够高的地方,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摆布他的生活,可以回到简狄身边,可以掌控简凡野所谓的“自由”,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那一夜,那甚至于不到天明的短暂复合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丑恶。

从简狄纯粹而温情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有多慌乱多肮脏。

那一刻,他害怕简狄看到那些照片,他害怕简狄听到那些话,他的身份他的存在沾染的简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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