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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凰(19)+番外

作者: 竹子姑娘 阅读记录

寒气冷不进心坎。

正当文宛梦怔怔赏雪,在内心悲春伤秋、感慨万千时,腰上骤然一沉,垂首只见雪球散开一地。

痛是不痛,冷也是不太冷,只糯米团子早已没在身侧乖乖呆着,而是跑到身后不远处,蹲在地上搓雪球。

“……”

“掌柜,看招!”

施羡鱼兴致勃勃地蹲着身子,一阵摩拳擦掌,手中举起小雪球,心想,倘若使出吃奶的劲儿,这雪球能不能一球砸死对方?

是不是砸死了她,天机府也好,阎罗殿也罢,一切都会烟云散,包括他们背后那股朝廷势力?是不是再也不用烦恼担忧?

小女帝突然有些惆怅了,似乎,她有些不忍心砸呀。

年少登基,又是女儿身,称得上不为权贵荣华,真心待她之人,向来仅二皇兄、九皇妹、左清韵三人。

左清韵对她有无二心尚且难说,但自登基那夜酒醉之事起,她们之间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者想要突破君臣关系,一者只想维持君臣关系。

竟是再也不能视对方如寻常友人。

来日呢?来日又会有多少人,关系再不如前?她越往深一步想,越发沮丧起来,力度适中地将手中小雪球,掷向文宛梦。

莲足深陷于积雪之中,文宛梦吃力地躲闪雪球,却还是不幸中招。此时此刻,她开始有些懊悔--好端端地,赏什么雪?

小丫头片子,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的老腰哟!

四周无人,矜持稳重的模样,做来也没意思。作为新一代自强女性,当然不能自甘示弱。

文宛梦也弯腰,搓起了雪球。顾虑到小姑娘身子娇弱,特意又轻轻掷了回去,不料,不仅没掷中,还差了一大截距离。

这让某人心情稍微转好。

“掌柜没掷中呢,丁香在这儿!”

话说到一半,又一个雪球飞来,可惜她是使了吃奶的劲儿,砸却是没砸中人。连番几次皆是如此,逗得施羡鱼发自真心地勾起唇角。

三番四次,没一次是砸中人的,反倒文宛梦累个半死,不出半个时辰,已是气喘吁吁,白皙脸蛋泛起红晕,竟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当然,小女帝同意赏雪,才不是要讨好,只是要发泄脾气!

施羡鱼见好就收,在雪中蹦蹦跳跳地走到她身侧,得意洋洋地打击她:“掌柜,要论砸雪球,你好像没丁香厉害!”

怎料对方自动把她这句话,理解成了讨赏。对方双手撑着膝盖,直起腰板,清了清嗓子:“既然丁香这么厉害,就赏丁香几本儒学书籍吧!”

“……”

一句话激得她炸毛,就是这么容易,她不想再看书了!壮了壮胆,施羑鱼狠狠瞪了掌柜一眼,才发现……那双清澈眸子,尽是温吞笑意,夹带了一丝调侃。

那是对白丁香的笑意,与她施羡鱼无关。

第十七章 殊途未明

几乎是下意识,施羡鱼将手中一捧雪,缓缓凑近了心房,试图冷却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昔日,它比雪更寒冷;如今,它比岩浆更炽热。

雪水在指间缝隙悄然流走。

心脏不听话地胡乱跳动着,娇嫩如花瓣的唇轻启:“掌柜,叫我少央。”

“少央,是你的小名么?未免有些像男孩儿名了,我叫你央央吧,可好?”

理智在剎那断线。

比她年长八岁的三皇兄,从不唤她本名,而是唤她作“央央”。自母后逝后,父皇亦开始唤她作“央央”。

在她模糊的童年记忆中,确实是有一丁点关于母后的回忆,从前,会唤她作“央央”的人,都是她的血亲。

听闻是因给她取名时,父皇与母后各自争执,最后还是按照父皇意愿,舍弃了这个听着像是男孩儿的名字,反取名为羡鱼,而少央成了小名。

母后逝后,父皇后悔当初没多服软让步,从此只唤她为央央,事事待她极好,连皇位也交给她,以为只要这样,一切遗憾都能弥补。

世事哪能重来。

除了帝位,她一无所有了。

何枝可依,何木可托?

“央央,以后便唤你央央,天色已晚,早些回房沐浴吧。”

天际已泛彩霞,是初春难得的丽色,却也意味着夜之将至。文宛梦担忧她俩出了一身汗,若不尽快沐浴,恐怕染了风寒,便要有大麻烦了。

纤长十指相缠,温软触感在掌心成了珍宝。她拉起她的手,踩在雪上,不忘回头道:“这积雪不知有多厚,央央,你可别乱蹦乱跳。”

心情大好,施羡鱼便也乖巧地跟着她走,双脚一步一步覆上她的脚印,大抵是腿长差距,一者走得快,一者走得慢,跟起来颇有些吃力。

“掌柜,走慢点,我跟不上。”

说实话,施羡鱼对白丁香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归属感,甚至不喜欢这个有点俗气的名字。

她能叫她央央,她很开心。

习惯了一个人行走,文宛梦一时忘了迁就对方,连忙顿下脚步,清澈桃花眸染上暖意:“是我疏忽了,还是我放手,让你自个儿走吧。”

说著作势要松开手,急得施羡鱼连忙反握她修长指节,嗔道:“别松手,你走得慢些,我就能跟上了。”

二人默默地走着小路,后院离前院并不算太远,但在雪地中静静漫步,竟让她们觉着彷佛要走到天荒地老。

殊途又如何?你只须走慢些,我便能跟上。路多长,走多久,都可以一起走,或许,真的会走到地老天荒吧。

良久,施羡鱼忽感惆怅,打破了寂静:“这年京城的冬天,真冷。”

话刚说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好老土的搭讪开场白!

听她说冷,文宛梦反手将她小手握在手中,轻缓地摩挲着,似乎想要藉此给她一些温暖:“也不算太冷。”

冷的是人心。

……

插科打诨的日子仍旧持续着。

直至二月初,施羡鱼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来回地荡着,隔着裙拢可见两腿在空中晃动。逗趣的是,这荡秋千的小姑娘,脑袋却倚在麻绳上发呆出神。

碍于隐瞒身份,她不方便四处走动,以防走漏风声。早些日子,她拜托小高帮忙送了一封信,要给白鹿书院的吴夫子。

吴夫子是她安排在白鹿书院的探子,待他看了书信,自会懂她意思,将事情转达予心腹影卫,安排她们择日带她回宫,切不可大张旗鼓。

数了数,流落宫外已有两个月,生在帝王家,打小已明白不可随意信人之理,否则便等同把自己首级送到敌人手中。

呆在一品楼的这些日子里,大抵是她一辈子活得最轻松的时光,但这段时光,是从别人的身份那儿偷回来的。

施羡鱼骨子里的傲气,并非旁人可与之比拟,同时,她亦非感性浪漫之人。

既然留在一品楼,也查不出天机府背后之人,对霸业有益毫无益处,那再死赖着也无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央央。”

月色之下,那人清冷如月宫仙子,原来已到了冰雪消融的季节,可惜她不能再陪她去看桃花了。

脚尖轻碰地面,停住了摇晃的秋千。施羡鱼望向她,看着她步步走来,唇畔却扯不开半分笑意。

哪怕是假笑也好。

“戌时了,我让人往房中送点心去,你也来尝一尝,尝过了便回房睡觉吧。”

“好。”

真没趣,文宛梦一来,又是要赶她去睡觉,整天吃吃喝喝,再不然就是这般,赶她快些回房睡觉。

但她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跳到地面上,疾步走到冰山美人身边,娇骨藏痴:“绿豆粽?萝卜糕?桂花糕?今儿个又是个什么糕呀?”

似乎已习惯这种生活了。

听施羡鱼第一个提起绿豆糕,便知这丫头心里最想吃绿豆糕。文宛梦噗嗤一笑,揉了揉身旁吃货额发,见她拉长了脸,马上又替她理好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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