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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多娇(22)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姜婉恼怒道。她可以不在乎流言,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然而当裴祐也误会她时,她却无法淡定了。之前裴祐来归还东西,她只当他是因为他娘的命令才会如此,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听到了一些流言,她以为她是那样不堪的女人,所以他决定远离她。

枉费她刚才还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呢,结果居然也是个信谣传谣的傻子!她居然看错了他!

裴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甚少面对这样窘迫的局面,一时间根本无言以对。

姜婉却不肯放过他,又踏前一步,气恼道:“裴先生,我以为你看过我先前写的话本,再面对流言时会更多一些分辨能力,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轻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你当我眼瞎,会看上徐土财那种人?我就算一辈子都不嫁人,我也不可能多看他一眼!可气的是裴先生你竟然对此深信不疑,还妄图以此来劝诫我……”

裴祐愕然无措,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被她的气势所逼,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可他就在溪边,脚下太滑,身子一个后仰,就要掉入溪水中。

姜婉本正在气头上,哪能想到裴祐这人平地里还能摔,眼看他身子失去平衡,她想也不想伸手出去将他拉住,这一下,便刚巧拉住了裴祐的手。

裴祐被姜婉的力量扯了回来,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回神才发现姜婉还抓着自己的手,顿时身子一僵,手足无措地立在那儿。

而姜婉呢?

她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双眼无神地僵立着,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她现在拉着裴祐的手有多不妥。

——刚刚、刚刚她看到的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

第19章金手指

出现在姜婉脑中的,是一些零散的画面,没有声音,只有片段。她看到裴祐换下了他常穿的青色襕衫,穿上了一身崭新的月白襕衫,立于美轮美奂雕梁画栋的大殿之上,侃侃而谈;她看到他面露喜色地跪下,而位于大殿上首龙椅之上,穿着龙袍疑似皇帝的男人笑得开怀;她看到他参加了一场酒宴,接受众多书生的恭贺,面颊红润,喜色完全无法遮掩。

等那些画面散去,姜婉回神,才发现自己还拉着裴祐的手。而被她拉着的裴祐,面色红得醉人,不知所措地僵立着,似乎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因为姜婉太过用力而一时收不回来。

姜婉忙松开裴祐,往后退了一步,为了救裴祐,她不慎把脸盆给弄掉了,已经洗好的衣裳散落一地,她捡起来,也不跟裴祐多说什么,又放清水里漂洗了数遍,挤干放回脸盆里。

一是气他那样想她,二是疑惑刚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婉不想跟裴祐说话。

裴祐一直杵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姜婉清洗衣物,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想起方才她对自己的质问,只觉十分羞愧。

当初他答应他娘,再不跟姜婉来往,那时候,他娘说的,他都信了,后来送还东西,他不可能说什么,她似乎也在她爹娘的面前应下了些什么……然而那之后的几次接触,他忽然就怀疑起了之前对他娘的话深信不疑的自己。他娘眼睛看不见了,能知道的东西,都是旁人说给她的,事实上,他娘并不可能了解姜婉。而他,自然也对姜婉并非全都了解,然而,单单就他二人平日里的接触来看,他心底事实上是不信那些话的。他时常在院子里,在树下读书,他知道她平日里都爱待在家中,很少出门,又怎么可能去勾引别人呢?

他太轻信,她的质问让他心跳不止,回想起那清澈恼恨的双眸,他胸中忍不住生出些许烦闷来。

姜婉就在他眼前,可她却好像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似的,专注洗着衣裳,将呆站在一旁的他衬得像个傻瓜。

“姜姑娘……”裴祐讷讷开口,可只是叫了一声,他又面红耳赤,说不出口了。

姜婉没理他,自管自洗着衣裳,很快,所有衣裳都清洗干净,她抱着脸盆起身,看也不看裴祐,冷着脸掉头就走。

裴祐心里不知怎么的一慌,心底忽然就生出了勇气,踏前一步道:“姜姑娘,请……请留步!”

姜婉想,要不留下听听看他会说些什么,毕竟他主动跟她搭话的机会太少,于是她停下脚步,侧脸对着他,冷淡地说:“裴先生还想说些什么?你若是再说些惹我生气的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裴祐面色通红,连连摆手道:“不、不会了!方才是我……我的不是。我,我不该轻信那些的,流言毕竟是流言,并非事实,信了它们实是我的不是。”他一向孝顺,此刻也不会说他娘的坏话,只把那些事都当成了他听到的流言,而非他娘亲口所述。若只是流言,或许他也不会如此轻信吧……毕竟,那时候他已跟她见过好多次,他明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

“裴先生,你这是向我赔不是?”姜婉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又很快压下来,转头看他,表情是刻意的冷淡。

裴祐差点被她那闪亮的目光逼得逃开视线,然而这回,他克制住了本能的逃避欲望,点头万分诚恳地说道:“是的,姜姑娘。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赔个不是。”

“那你也知道那些个流言都是假的了?”姜婉道。

裴祐忙道:“知道,知道。”

姜婉想了想,没什么可说的了。刚才愤怒得恨不得撕了他的心情因为他的这些话而变得雨过天晴,知道自己错了,还肯道歉,裴祐还是有救的,那么她就大方地原谅他好了。

“那行吧,裴先生你快洗衣裳吧,再晚些她们就该来了。”姜婉面上终于带了些柔和之色,却又故意装腔作势地说。

“是,是的!”裴祐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裳还没洗完,一时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姜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裴祐呆呆地看过来,她又是一笑,转身走了。

裴祐望着姜婉离去的背影,回想起方才那笑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淡淡的欢喜。姜姑娘笑了,那她就是不生他的气,原谅他了吧?

裴祐禁不住勾起唇角,然而只一刻,他又想起了他娘对姜婉的误解,而令他觉得黯然的是,这种误解他无法向他娘解释。他曾经解释过的,可他娘并不相信,他万万不可再在他娘面前提起姜婉,提起她的好,否则他娘只会以为她又来“勾引”他了。

他叹息了一声,蹲下继续洗他的衣裳,总算在那些妇人来之前洗完回了家,只是心里却多装了件心事。

回到家中的姜婉,心里也惦记着在河边发生的事。那些画面,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是裴祐高中时的模样,可为什么她会看到?毕竟还没有发生,也不知会不会发生啊……难不成她是太希望他高中,然后娶了她让她当官太太,所以才会犯白日梦?

姜婉实在想不通这事,或许是一大清早在河边吹了风有些着凉,或许是情绪太过大起大落引起的疲惫,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姜婉都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精神不济,做什么事都没兴趣。

好在第二日一早醒来,昨日睡下时身上的疲惫又烟消云散,姜婉心情很好,庆幸自己躲过了一次感冒。这时代普通感个冒都可能死了啊,当然要好好保重身体,别生了病。

过不了两日就是中秋,因着今年白得了十几两银子,姜家又去了一次昌平县城。此时县城内已有节日气氛,常去的集市之中搭盖了芦棚,满置新鲜的瓜果蔬菜,如桃,榴,梨,枣之类,各种各样的颜色看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全都买回去。

集市上人多,摩肩继踵,好不热闹,没一会儿姜婉就跟家人走散了。她也不在意,来的路上就说好了,今日集市上人肯定多,要是走散了,就在集市口见。大白天的,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昌平县作为一个小县城,治安很不错。虽说姜婉平日里总能听到知县公子的花边新闻,想来知县他就算为了儿子的花销,也捞了不少好处。不过这位知县不仅仅会捞银子,也会干实事,昌平县里犯罪率比较低,百姓安居乐业,倒也挺喜欢这位知县。据说前一任知县光捞银子不干事,那时候县里甚至出了好几起杀人越货的大案,弄得人心惶惶,被上头知晓后,前任知县便被革职查办了,新派任的这位知县有手段,有能力,把那几起大案给破了,得到了百姓的爱戴,虽说百姓们也知道他贪,可前一任也贪啊,没见前任做出点什么来,反倒让百姓吃尽了苦头,因此对于现任知县,没人有不满——知县大人他贪也贪的是那些商人富户的银子,也贪不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头上啊!

姜婉跟大多数人抱着类似的想法,反正不是他贪,就是另一个人贪,只要能把地方管好,别让老百姓过不下去,她管他贪不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