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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道风流(12)

作者: 早凉雨 阅读记录

见状我赶紧扯开了话题,囫囵说着:“话说你是不是已经完全从金喜年的掌控中脱离了?”

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许久才道:“是的,自从云隐道人你帮我‘洗脱’了刺杀金楷银公子的罪状后,我就被免去了沉塘的惩罚。”

我看着她已经洗去了一身骄奢的浮尘气息,说:“起来说话。那么今后你们的事便与我无关了。”

旷清风将她扶起,她说:“只是不知云隐道人要怎么解释从地牢地凭白消失了一个人……而不知道金喜年那条毒蛇会不会加害你……”

我断然道:“不会。他捡了个大便宜怎么还敢来?”

……

凉凉的秋风吹过丘陵,树叶被风刮起而又落下,远方空寂的苍穹万里云卷云舒,斜阳映照在山林中留下斑驳的随影,云雀盘旋着飞蓬鸣叫随后展翅而去,水静静地流淌着,流淌到不能勾起一丝涟漪的平静湖中……

江湖,是什么,是分别。

残破的茅房,摇曳的柴荆,伫立着三个人。

我将拂尘一扫,搭在左手手肘上,两手指成圈,作捏诀状比划在胸前。

方玲珑给我抱了个拳,决然道:“云隐道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面了。”

我立马收了这副正经状,摇摇手,说:“别别别,呃,我是说你去吧,江湖很大,你去闯了也未必再能见到我。”

方玲珑又说:“云隐道人,我知道江湖规矩,可是我还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我说:“你说。”

方玲珑道:“我知道云隐道人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可否信任我将姓名相告。”

我挑眉噘了噘嘴:“不行,不给,再见。”

方玲珑瞬间又愣住了,后面我们又重新道了个别,我只听到在无限的风声中,她嘀咕了一句:“真是奇怪……”

我耸了耸肩,自嘲道:“哎,流花隐兔不奇怪,谁奇怪呢?”

……

次日,清晨,我并不着急着去要那四百两银子,毕竟渡了几天几夜的真气可不是儿戏的,每日吃烤山鸡对肠胃来说也并不是这么好的……由是撑着一个疲惫至极的身子,随便找了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衣服,蹒跚而行炒着小路上了峻仪山,啧啧啧,何其心酸……

我戴着一顶加纱的斗笠,压得低低的,腰间挂着一个水袋,方才从镇上买的,顺便捎了点水,接着从路上折了一根粗壮的柴枝,一边拐啊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干馒头,饿得不轻,塞得满嘴都是。

山路盘旋而崎岖,捷径快是快,但是十分陡峭,而且一路上的荆棘颇多,引领人前行的也只有抬头便可看见的曙光。背着个大行囊,嚼馒头嚼得如此之粗鲁的女子自然是引人注目些了,而这位女子,也正好是不才。

峻仪山路上的信徒满满,道观正对着的那条路开阔平坦,山路相对平缓,可惜人满为患,而且路途遥远。后面那条路就不同了,走这条路的人也大多啃着馒头。

这会,隔壁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小伙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干瞪着我。

我不禁也啃着馒头,干瞪回他。

小伙子一脸狐疑地走进我,开腔道:“大姐,我看您走得这么辛苦,要不要扶你一把?”

我咽了口馒头,怔了一会才说:“不、不不,大姐不用扶。”

小伙子好心地问:“真的不用扶吗?大姐我看你都拄拐杖了。”

我尴尬地笑笑说:“真不用,嘿嘿!”

虽然小伙子把我看老了好几岁,实则我也不过二十方出头,呃,不过这小伙子好在热心肠,顺道着我便跟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聊起来了。

我歪过头问他:“小伙子,你这次上山是想祈什么福?”

小伙子说:“我啊,我希望今年襄州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家的田啊,种出来的小麦都是大颗大颗的!诶,大姐,那您这次上山是想求点啥?姻缘吗?”

“咳咳咳!咳!”此言一出,着实令我咋舌,我不失尴尬地笑笑说:“是,呃,是姻缘……”

小伙子揣着手上的半个馒头,耿直地看着我,对我说:“大姐,我相信您一定等嫁得出去的!虽然我们吃馒头吃得这么带劲,但是我就挺喜欢吃馒头吃得带劲的姑娘!”

“哟嚯!喜欢吃馒头吃得带劲的姑娘啊,那行啊,小伙子有眼光!”我心里可高兴坏了。

我嘿嘿笑道:“小伙子有眼光啊!小伙子有心仪的姑娘没有啊?”

说来这小伙子还乐滋滋地,腼腆地说:“她也喜欢吃馒头,老带劲了!”

我嘿嘿地拍着他的肩膀:“行啊!那姑娘一定勤劳朴实善良美丽还真挚对不对?”

小伙子喜形于色,说:“嗯!”

随即我哈哈大笑,跟他一路走着上山,他说:“大姐,我们的许愿,道长一定会帮我们实现的……”

聊得尽兴,我直道:“是啊是啊……”

我俩扬长而去,直至走到山顶上才分道扬镳。本想借口说找个大石头休息一下,把小伙子支开来着,但他饶是热心得很啊,非说要留下来陪我,还给我遮阳。

日落黄昏,群山吞了小半个黄鸭蛋,我拿着衣袖给自己扇扇风,小伙子边给我遮阳边与我说:“大姐啊,要不我先陪您进去?现在快天黑了,山上不安全,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我摆摆手拒绝了,将不依不饶的热心小伙子终于送走了。眼下四处都没人,日落黄昏,静谧的空气似乎浮起层层波浪,晚风凉凉,吹过树梢,卷起一片树叶,“咻——”的一声,我消失在黄昏树梢下。

终于落在了那个素雅四方的竹园,外头正堂的丝丝烟香缓缓飘来,把后堂笼罩得宛如仙境,然而斜阳正好,又为此“仙境”披上一层绚烂的金光色光辉,给人以说不出的舒坦之感。

四顾环视,不见唐秀,于是我便放下手中包裹,伸了伸懒腰,想准备享受沐浴阳光的快乐,忽然便闻到一阵酒香飘了过来,我仔细嗅了嗅:“嗯?女儿红?应该是女儿红好了,去看看!”于是我想嘴唇勾一勾笑,“咻”地一声又溜到酒窖。

酒窖四方摆满了各式我喜欢喝的酒,女儿红、竹叶青、一醉休、大曲……还有最近淘上的襄州米酒!酒香扑面而来时实属让久违的我高兴得打了个冷战,再往深处走遍愈寒,只因这四处皆是坚冰,我“嘶溜嘶溜”地哆嗦着往前走,直到看到了一坛藏得最深的竹叶青,才眼前一亮,一提就把它提出了酒窖,“嘶溜嘶溜地”又出来了。

不料正捧着酒窃喜,却被唐秀给叫上了。

“段段!——”一把尖锐的女声差不多能刺破我的耳膜了。

“咋回事?”我捧着酒悠悠地走向她。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回来啦?任务完成了?”

我笑笑说:“可不是?‘鬼’抓住了,但他却是个人。”

她说:“这么神奇呐?”

我说:“不错,之前金夫人说金公子,也就是那位小银,撞邪了。实则是,金公子的大表哥使人作祟,三番四次谋害金公子,最后解决了。”

她笑了笑,说:“噗!这次你怎么说得这么简略?”

我挑挑眉道:“前面的事情不消重要,日后再和你说,可这件事却涉及到一个人,和你也有关的人?”

唐秀沉默了一会,说:“秋鱼姐姐?”

我应了声:“嗯。还记得你秋鱼姐姐之前门下逃走了两个师弟妹吗?”

唐秀说:“记得,方玲珑和旷清风。”

我正色道:“这次谋害‘小银’的大表哥金喜年,囚住旷清风而要挟方玲珑刺杀‘小银’,虽然他们有错,但是我放过他们了。”

唐秀瞬间失色:“天呐!竟然被找到了,想不到还涉及到这么一桩事情。千万不能给秋鱼姐姐知道,否则……她一定很伤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你秋鱼姐姐身强力壮乐观向上美丽大方腰缠满贯……何况她相公也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