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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如炙,流年似锦(3)

作者: 凄皇晓月 阅读记录

秦烈性情淡漠,不苟言笑,面对他的后妃也是一样,连表情都很少给她们,更别提宠爱了。从来没有任何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因为他对于美色并无兴趣,但那并不代表没有人能让他动心。

成亲当晚,秦烈从裕宁宫出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一直站在窗边。他手中攥着一条白色的锦帕,就着月光,隐约可见锦帕上绣着一朵兰花,和一个“锦”字。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新婚之夜没有美人在抱,而独自站着吹冷风的男人。刚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见到她的眼泪,他就不忍心再强迫她做任何事了。那样离开,其实算是他被她的眼泪打败而逃走吧。

他看着窗外,嘴角忽然微微上扬,自嘲地笑着说:“果然还是忘记了啊。”

尉迟锦年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子,她并非绝色美人,但就是能让他心动不已。否则以他不近女色的行事作风,是绝不会无缘无故要她进宫做他的妃子的。

秦烈苦笑,其实在锦年进宫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两次了,只是锦年不记得了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次微服出宫,在酒楼遇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认出来她就是他寻找了七年的那个人。缘分使然吧,如果说七年前的那次邂逅,只是在他的脑中留下了一个身影的话,那酒楼重遇的那一次,他就是完完全全被尉迟锦年吸引了。

就是因为这两次邂逅,秦烈的心早已完完全全被她所俘虏,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了这种非卿不娶的想法。那种看着她的时候,心跳骤然加速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秦烈看着手中的锦帕,像是把它当成了锦年一般,喃喃地对它道:“偶遇两次,为什么我都记得这么清楚,而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秦烈叹了口气,紧紧地攥着那块锦帕,闭上了眼睛。

七年前——

梁国将军府的后门围墙边一个狗洞爬进来两个小姑娘,看上去都是十来岁。

前面穿黄衣的小丫头钻出来之后,拍了拍衣服就直接往前跑着。后面穿绿衣的丫头笨手笨脚爬过来,便立刻追着前面的丫头跑去。

绿衣丫头边跑边叫:“小姐,小姐,你跑慢点……”

黄衣丫头没有停下脚步,边跑边回头对后面的丫头说:“不能慢!宴会马上开始了,一会爹发现我不在就死定了,小寒,你快点!”

这黄衣丫头便是礼部尚书尉迟礼的千金——尉迟锦年。在后面追她的绿衣丫头,是她的侍婢小寒。

今天是程玄书的父亲程严将军的寿宴,本来应该出席的尉迟锦年玩得忘了时辰。还好她经常在将军府出入,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即使寿宴已经开始了,她也能带着小寒从后门的狗洞抄近路进来。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小寒,一时没留意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了地上。

小寒连忙跑上来扶起了她,关切地问:“小姐,没事吧?”

锦年利索地拍了拍衣服,摇头道:“没事没事。”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绊倒了自己,就听见一个响亮但语气不善的声音:“你走路不长眼的啊?”

闻声望去,一个穿着锦衣的小男孩正伸着腿坐在地上。

锦年歪头看着这个小男孩,他似乎比自己稍微大一点,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个富家子。大概是因为他的腿受了伤,坐在地上没有动。

“你为何坐在这里?”锦年上前问道,似乎对男孩刚才的无理并不介意。

哪知小男孩并不理会,只是偏过头“哼”了一下。

锦年抬头看了看小男孩后面的树,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从树上摔下来了吧?”

男孩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要你管。”

锦年笑了笑,对小寒招招手道:“小寒,来吧,我们把他扶起来。”

男孩一把挥开锦年伸过来的手,恶狠狠的吼:“说了不要你管,离我远点!”

谁知锦年并没有被他的腔调唬住,反而恶狠狠地吼了回去:“给我闭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这里半天都没人经过,要不是遇到我,你还不知道要在这坐到什么时候呢!哼,还不要我管,我不管你,说不定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男孩似乎被锦年的怒吼吓到了,立刻噤了声。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锦年和小寒把呆愣住的男孩扶到了一处石凳上,然后对小寒道:“小寒,你去叫个大人过来,看看他的随从在哪。”

小寒点点头,便往前院跑去。锦年则是掏出了锦帕,帮男孩擦着膝盖上伤口的血。

男孩疼得龇牙咧嘴的,时不时说一句“啊,轻点”,锦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从树上摔下来试试,疼死你!”似乎男孩说话总是这么凶的语气。

锦年丝毫不怕他的凶相,说教似的对他道:“摔倒了应该要自己站起来。”

“废话,能站起来我早站起来了。”男孩硬邦邦地说着,语气中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成熟。

“那你也应该想办法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啊。这里是将军府很偏僻的角落,平常很少有人经过,等到他们找到你,你可能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你就不会大声呼救啊。”

男孩没说话,其实他也想过大声呼救的,但是觉得堂堂太子从树上摔下来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要大声叫“救命啊,我从树上摔下来了!”,那他的脸还往哪搁啊。

“不关你的事。”男孩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

锦年抬头看见小寒已经领着人过来了,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对男孩扔了一句:“喂,你脾气这么差,小心将来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哦!”说完,不顾男孩一副立刻爆发的脸色,拉着小寒快步跑走了。

“殿下,你没事吧?奴才找了您半天了,原来您在这里啊!吓死奴才了。”

男孩没理会仆人的念叨,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锦年离开的方向。低头发现她给他擦伤口的手帕还在这,轻轻摩挲,是质感不错的上好蚕丝锦帕。雪白的锦帕上一边绣着一朵兰花,另一边绣着一个“锦”字。

“刚刚那个,是什么人?”男孩问仆人。

仆人看了看锦年和小寒跑走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她们是哪家的小姐和丫鬟,于是对男孩道:“奴才不知……殿下想知道?奴才去问问。”

男孩制止了仆人,过了一会他突然又开口道:“本宫,呃,我脾气很差吗?”

身边的仆人显然被这个问题吓到了,唯唯诺诺地不敢开口。

男孩叹了口气,将锦帕收入了袖中。

尉迟锦年没有想到秦烈会过来和她一起用早膳。他昨晚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今天一早又突然回来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面无表情的秦烈,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不知是白天的光线比较好,还是现在的情景和那天有些相似,锦年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她盯着秦烈的脸看了好一会,才拍着脑袋大声说:“啊,我想起来了!”

秦烈闻声抬起头,看着锦年,等她说下去。

“你就是那天太白楼那位秦公子!想不到你竟然是……”锦年忽然发现那天自己是女扮男装,不知道算不算是欺君,于是立刻噤了声。

秦烈一言不发地看着锦年,半晌才忽然笑了起来,低声道:“记性真差。”

几个月前,微服的秦烈在太白楼喝茶的时候,出于正义感救了一个被登徒子调戏的卖唱女。后来他从卖场女哭诉中得知,由于她家乡连年灾荒加上苛捐杂税,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了,才被迫出来卖唱的。

秦烈同情心泛滥,给了这个卖唱女很多银子,要她回家乡与家人团聚。看着那个卖唱女对他千恩万谢,他觉得非常自豪,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酒楼的人也都纷纷夸赞他,让他感觉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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