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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16)

剥到一半,霍元昭只白了抱夏一眼道:“要你瞎殷勤个啥劲儿,本姑娘要她剥。”

霍元昭抬手一指,指向对面正在忙活的纪鸢。

***

纪鸢登时皱眉。

或许是打小受其父纪如霖的影响,读书乃是生平最大的事儿,切记不可半途而废,便是天塌了下来,也要将手上这篇文章给看完了。

眼下,有客到访,纪鸢理应第一时间接待的,可此番正在上着课。

纪如霖往日给门下学生们上课时,从来没人敢中途打扰,纪鸢原是准备待鸿哥儿将最后这几句背完了后便立即去接待的,未免扰乱了鸿哥儿好不容易养成的好习惯。

然,那霍元昭却一茬接着一茬,分明故意在捣乱。

纪鸢挑了挑眉,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便见背书背到一般的鸿哥儿气得鼓着一张小圆脸,一脸嫌弃的冲着霍元昭道:“你又不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连个橘子都不会剥吗,竟然还要我阿姐剥,你想的倒真美,我阿姐说好吃懒做的人是娶不到媳妇的,你当心往后娶不到相公。”

鸿哥儿怒不可支的说完,不待霍元昭发作,便又立马将脸转了过去,小嘴噼里啪啦的继续背了起来。

那变脸速度快得,连纪鸢都瞧得是一愣一愣的。

霍元昭气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只气红了脸,作势要朝鸿哥儿扑了上去,咬牙切齿道:“你…你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教训起本姑娘来了,看本姑娘今儿个不撕烂了你的嘴。”

说罢,气得忘了吩咐身后丫鬟,直径将胳膊上的袖子往手臂上一扒拉,就要亲自动手了。

***

鸿哥儿一个劲的往纪鸢身上躲,边躲边冲霍元昭做鬼脸道:“我要告诉姨母,说你又要打我,我要姨母吩咐嬷嬷将你的裤子给扒了,打你臭屁股,略略略…”

说完,只一脸得意的冲霍元昭吐了吐舌头,分明是这几日被纪鸢拘着读书拘得发慌了,竟想着法子找乐子玩。

霍元昭气得差点要吐血,嘴里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看本姑娘不好生教训教训你!”

说罢,只朝着纪鸢身后的鸿哥儿扑了过来。

两人隔着纪鸢,一前一后的挣扎,一个拼命躲,一个拼命追,将纪鸢的裙子都给扯得皱巴巴的了。

纪鸢抚了抚额,一脸无语,好半晌,只高声喝斥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音调稍稍提高了几分,两人都吓得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霍元昭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瞪了纪鸢一眼道:“我…本姑娘凭什么要听你的,本姑娘凭什么要住嘴,好你个纪鸢,你竟然吩咐起本姑娘来了。”

纪鸢瞅着霍元昭,幽幽道:“霍元昭,你几岁呢?”

霍元昭气得噎住,胀红了一张脸,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纪鸢摇了摇头,随后只将鸿哥儿从身后扯了出来,对鸿哥儿一本正经道:“背完书后,鸿哥儿闭门思过两个时辰。”

鸿哥儿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说罢,纪鸢又抬眼对霍元昭道:“鸿哥儿调皮,表妹勿怪,表妹若是想跟鸿哥儿玩的话,待他将手上这书背了,你们俩表姐弟想怎么闹腾都成,表妹,你看如何?”

霍元昭气得怒目而视,道:“本姑娘何时想要跟他玩了,本姑娘要撕烂了他。”

纪鸢想了想,便毫不客气的将鸿哥儿推了出去,推到了霍元昭跟前,道:“喏,撕吧。”

霍元昭一愣,良久,只胀红着脸,气得指着纪鸢一字一句道:“纪鸢,算你狠。”

说罢,又恨恨道:“哼,别以为有姨娘罩着你们,我就不敢动你们了,我是这座院子的主人,你们只是个借住的,要是你们以后再敢对我不尊不敬,我就禀了太太让她赶你们出府。”

说罢,只微微抬着下巴瞅着纪鸢,直言不讳的威胁她,似乎觉得这样气势更加强势一些。

***

好吧,纪鸢只一脸认真的配合道:“知道了,三姑娘,往后表姐一定费心费力的讨好三姑娘,绝对不敢对三姑娘不尊不敬,怎么样,这样总行了吧,三姑娘还有什么要吩咐?”

霍元昭一时又被噎住,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连怒气完全发不出来了,只摔了摔帕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竹奚小筑。

来时原本是找纪鸢撒火的,却不想,去时,这火倒是越撒越大了。

霍元昭走后,纪鸢只逮着鸿哥儿将书背完了,然后,罚鸿哥儿闭门思过去了。

小小年纪,真是皮得欠收拾。

抱夏送鸿哥儿去里头小书房思过去了,出来时,见纪鸢有些疲倦的歪在软榻上,抱夏给纪鸢倒了碗茶,坐在一旁跟她话家常道:“姑娘可是被三姑娘气着呢,其实三姑娘往日里不这样的,以往看到嬷嬷严厉惩罚不懂事的小丫头,她见了都会摆摆手,有些不忍心,就是近来脾气有些见长,到底还小着呢,姑娘甭跟她见识…”

就是近来脾气见长。

抱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只针对她么?

纪鸢吃了口茶,躺在软榻上歪了一阵,片刻后,又忽地睁眼,将菱儿唤了进来,吩咐道:“菱儿去将柜子里那个梨花木的小匣子给抱出来,送到三姑娘屋子里,就道是我送去讨好她的。”

最后一句,像是在开玩笑。

菱儿闻言,只瞪大了双眼。

纪鸢笑道:“去吧去吧…”

霍元昭这刁蛮性子,怕是只吃软不吃硬吧,她这边需要教导鸿哥儿,需要清净,倘若霍元昭三天两头前来作恶,便是不被她扰乱了进程,怕也早该被她给吵得头大了。

小破孩一个。

还不信收服不了她。

***

却说霍元昭一回屋,就气得踢了桌前的凳子一脚,一时疼的差点跳脚。

气急败坏的将所有丫鬟全都赶了出去,霍元昭趴在枕头上,嘴里恨恨道:“这个纪鸢真是讨厌死了,简直比霍元芷还要惹人厌…”

她伸着手指头拼命戳着软枕,就好像这个软枕就是纪鸢本人似的。

戳了一阵,又将脸埋在了枕头里,啊啊啊了几声。

过了一阵,霍元昭身边的琴霜轻手轻脚进来禀告道“姑娘,竹奚小筑的小丫头来了,说…说表小姐代表少爷方才的无理给姑娘您致歉,奴婢瞧那小丫头手上捧着个梨花木的小匣子,应当是…”

话还没禀告完,霍元昭只将身下的软枕往地上一扔,一脸嫌弃道:“不要,不要,那乡巴佬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本姑娘才不稀罕…”

琴霜想了想道:“得了,那…那奴婢将那小丫头给轰了去…”

结果,琴霜刚走到门口,又将那霍元昭忍不住将脑袋支起,瞧瞧往外瞅了瞅,只改口道:“先拿进来给本姑娘瞅瞅,我倒是要瞧瞧是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结果,琴霜捧着进来打开一瞧,竟然是一排小陶人,共有十二个,十二个小陶人分别乃是十二个神态迥异的胖头娃娃,全是一个人,但每个人脸上表情都不一样,或古灵精怪,或伶俐有趣,各个娇憨可爱,陶人背后都不约而同刻了个昭字。

菱儿留下话说,这是原先表姑娘在山东时,亲手为她打的,都是些山东民间街头的小玩意儿,虽不值钱,但这些都曾是未见到霍元昭前她想象中表妹的模样。

霍元昭简直是爱不释手。

她哪种金贵摆件没瞧见过,可偏偏霍家管得严,从小到大几乎很少出过门逛过街,长这么大还从没瞧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有人亲手为她做的小娃娃。

霍元昭舍不得挪眼。

然而一想到这些小可爱竟然是纪鸢那个讨厌鬼送的,霍元昭嘴里只一脸嫌弃的哼了一声道:“我就晓得全是些乡下拿不出的破烂玩意儿…”

嘴上虽这么说,手里却一直舍不得放下,挨个将十二个小娃娃全都捏在手心里把玩了个遍。

***

第二日,纪鸢领着鸿哥儿随着尹氏一道前去给老夫人拜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