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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206)

“你——”长公主脸上胀得通红。

“我什么我。”国公爷朝着长公主凶狠的瞪了一眼,只用力的掐了一把长公主的脚丫子。

长公主抽痛一声。

一脸恼恨的想要将抽回来,又抽不起,想要再往他脸上踹两脚,却被他捏得死死的,压根动弹不得,想要往几子上找东西砸过去,可是此时几子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长公主只气得犹如砧板上的鱼儿,竟然怎么蹦跶,都蹦跶不出他的掌心。

国公爷见她想要发怒,可满腔怒意却压根无处使,几十年了,头一次见她如此吃瘪模样,不知怎地,国公爷忽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过后,又微微板起了脸,一脸严肃道:“好好躺着,伤了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办。”

说完,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她的脚,起身从床榻上取了一块薄毯过来,搭在了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气得想要挣扎,可是,气还压根没有使出来,忽而胃里一阵翻滚,长公主立马捂住胸口,一阵干呕了起来。

国公爷见状大惊,立马上前扶着她,见她推他,要痰盂,他一时找不着,只得将手伸了过去,有些焦急的冲她道:“吐我手上——”

不多时,整个院子里大乱了起来。

***

八月,似乎是最好的季节,八月团圆,八月亦是喜庆秋收的季节。

八月末,霍家二姑娘霍元芷大婚,配给二皇子宁王为侧妃,虽为侧室,但宁王亲临迎亲,可谓是给足了霍家脸面。

一时间,整个霍家一片喜色。

尽管,此番嫁女,一切从简,毕竟,霍家家大业大摆在这儿了,便是再简,也依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霍家闺女不多,二姑娘霍元芷虽为庶出,但却颇有些才情,即便在整个京城皆是排得上号的,此番,宁王跟霍家联姻,关系更近一层了,尤其,与霍家二房直接紧密联系在了一块儿。

霍元芷大婚,众人前来相贺。

长公主自然不会到场,便指了纪鸢这个代表大房前去露了个面,走走过场。

两月后便是那霍元昭的婚事了,即便与那霍元芷历来不合,霍元昭天还是早早的起了,挤到那霍元芷的新房提前熟悉流程,连纪鸢都没工夫搭理。

霍元芷的芷蘅院,纪鸢这还是打头一回来,只见整个院子里挂着喜庆的红绸红灯笼,整个屋子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围在里头卧房的皆是与霍元芷同一辈分的姐妹。

往日里那霍元芷的人缘未见得多好,可是,如今,这霍元芷攀上了宁王府,这身份不免微妙了起来,那宁王可是日前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人,倘若将来那宁王…这霍元芷的身份可谓是水涨船高,一时间,整个芷蘅院空前繁华。

纪鸢未曾在里头多呆,她本就不爱凑这热闹,又加上确实与那霍元芷并无深交,不过远远地瞧了两眼,便出来了。

放眼望去,整个院子一片鲜红,唯有新娘子身上的喜服较之鲜艳如血的正红偏暗了几个色度,亦是艳红之色,可细瞧之下,却又避开了正红色,纪鸢微微愣了片刻,忽而有些感慨,女子未来的一生的地位,一开始便被这喜服的颜色定下了。

按理说凭着霍元芷的身份完全可以自由选定这喜服的颜色,只是,每个人所奢求的不同,注定选择的路便不尽相同。

待在喜房里只觉得有些闷,纪鸢来到了院子里透气,刚出来,只见许久未见的甄芙儿迎面走了来。

两人碰了正着,目光相撞,纷纷怔住。

第195章

甄芙儿这日头戴着赤金点翠嵌宝大凤钗, 穿一袭藕粉色海棠细花褙子, 下着浅绯色撒花洋皱裙,脖子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 这一身打扮珠翠绫罗, 光彩照人, 比之之前在霍宅时,更要来得夺人耳目。

二人一个进,一个出。

杵在原地, 对视了良久。

还是甄芙儿开口主动招呼道:“鸢妹妹,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甄芙儿面带着浅浅的笑意,神色平静淡然, 就好像遇到了一位旧友,只神色如常笑着寒暄。

纪鸢倒是有些意外。

其实, 纪鸢与甄芙儿并未深交, 也并无恩怨, 所见的次数堪堪可数,然而, 每次见了她, 甄芙儿总是下意识的带着窥探及打量,莫名带着些敌意,直至去年那件事之后。

纪鸢嘴唇蠕动了下, 似乎想要回应什么, 却又一时无话可说, 最终只淡淡的冲其颔首,缓缓从她身前越过,竟然一字未表。

其实,本就不是如何相熟之人,她不过是一方妾氏,对方将来是王家正房太太,似乎未来亦是无甚交集,便也无须刻意攀附。

经过甄芙儿身边时,只听到甄芙儿冷不丁道了一声:“可否移步说几句。”

纪鸢微愣,对上了甄芙儿淡笑的脸,过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院子前头有一处嶙峋假山,假山背面建有一八角凉亭,周围花卉植被环绕,景致极美,甄芙儿轻车熟路的将纪鸢领进了凉亭,却并未坐下,而是缓缓走到厅子一角,隔着亭台水榭,与对面的庭院遥遥相望,那里,曾是甄芙儿住了七八年的枱梧院,算是她的半个家。

这座府邸的一花一木,她都甚是熟悉,以为,这里的一切,终究会是成为她的,以为这半个家,终究会成为她真正的家。

“甄姑娘,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纪鸢见甄芙儿背对着她,久久无话,不由出声询问。

纪鸢的声音,打断了甄芙儿的沉思,甄芙儿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纪鸢。

***

方才忽地一见,只见眼前女子珠围翠绕、光艳逼人,甄芙儿险些没将人给认出来,曾经的纪鸢虽美,到底有些青涩寒酸,如今,摇身一变,虽是妾氏身份,却出落得跟哪家府上的贵太太似的,甄芙儿神色有些复杂道:“今日一见,观你过得不错,如此,我便也总算安心了。”

纪鸢有些意外。

甄芙儿含笑道:“听说大公子待你甚好,如此…甚好。”

纪鸢定定的瞧了甄芙儿片刻,只微微捏了捏帕子道:“谢谢。”

甄芙儿面色有些复杂,沉吟良久,复又继续道:“我甄芙儿行事向来坦荡,无愧于心,唯有对一人,心怀愧疚,那人便是你。”

说到这里,甄芙儿走进了几步,道:“彼时年幼,行事冲动,不计后果,一心只为了成全自己的私欲,如今,人生起起落落,方得知,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有些事其实早已经天注定,不可拗,也终究拗不过。”

人,指着的二公子霍元懿吧。

事,指的是亲事么?

“曾经也不知缘何竟那般偏执,一心将你当成了假想敌,故而行了不少错事,后来细细想来,其实成为阻碍的那人不一定是你,反倒是有可能是自己,什么叫自作自受,作茧自缚,我可算是体会到了。”

亲事明明已经妥了,若不是自己自作聪明,成为了表哥眼中的“毒妇”,表哥又怎会执意退了这门亲,因果循环,最终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事已至此,说补偿,道缘由,好似也皆于事无补,但是,什么都不说,好似也过意不去,无论你接受与否,我终归是欠你一声歉意,在此,不求妹妹原谅,但求妹妹往后一生无忧,便足矣。”

甄芙儿说着,忽而朝着纪鸢缓缓施了一礼。

虽没有直说是何事,但是,二人心照不宣。

***

在甄芙儿的眼中,纪鸢之所以成为了大公子霍元擎的妾氏,一切皆是因为她从中作梗,虽然她的本意是想要将纪鸢推给霍家三公子,却未料阴差阳错间换成了大公子。

以纪鸢的身份,能够成为大公子的妾,并未曾半点辱没了纪鸢的身份,相反,于她这样的身份而言,反而是一桩不可多得的好事,要知道,为了攀附霍家,放眼整个京城,就连京城许多达官贵人,便是嫡出的千金小姐都舍得往霍家后宅里送,更别提纪鸢这么个孤女了,可是,前提是,如果没有那一桩快要下定好的亲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