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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217)

因为这个月花多了而感到惆怅,因为那个月省下了一小笔还欢呼,然后,每每省下了一笔银钱,就一脸开心的筹划着,给弟弟,给嬷嬷,给院子里的小丫头买些什么好吃的,打打牙祭。

有一回,好像一时不慎,掉了一个铜板进了湖水里,竟然看到对方脱了鞋袜,撩起裤腿抓着木筏,小心翼翼的下了湖,他在树上见了,眉头紧皱了起来,沿岸的湖水虽不深,可是小女孩儿不会凫水,稍有不慎便会出了意外。

霍元擎原本想要去喝斥一声,可是,他又历来不喜多管闲事,只皱眉忍下了。

只见湖水浸过了她的大腿,只微微弯着腰,双手用力的抓着木筏的边缘,用小脚在淤泥底下一下一下探着,探了许久,好像都没有找到,终究败兴而归,只一脸闷闷不乐的上了岸。

一脚的淤泥,就那样将两只脚丫子浸泡在水里,一下一下的晃荡着,没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听到丫鬟寻来,立马麻溜起身了,穿了鞋袜,装作无事人似的,歪倒在一旁的草地上装睡了起来。

霍元擎见到的全都是名门闺秀,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粗鄙”的姑娘。

后来,不知是因为见到对方一脸惆怅的模样,还是为之前之事儿做个小小的补偿,几日后,霍元擎回竹林时,在沿湖的路上掉了个荷包,里头装着不少黄白之物,虽未曾亲眼见到被何人捡了去,但这条路上路过的就那么两个人,终归是由着她们捡了吧。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她乖巧温婉,或许,唯有霍元擎知,那乖顺的表面下藏着怎样的调皮与狡猾。

***

其实,一直是将人当作小孩,当作个小丫头的,从未将对方当成一个女子,可是,因为年纪渐渐长大,容貌也越发招眼,即便是长年身居深宅,依然遭到了旁人一次又一次的觊觎,或许,在这浮浮沉沉的京城,在这宅门深深的霍家,并不适合她们待着,她们应该是自由的。

也许,回了老家,似乎,更为妥当。

只是,没想到后来,灾难就跟认识她们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上赶着寻来。

霍元擎终是知晓,即便是离了京城,也依旧断不了祸事,且恐无人护得住,横竖大房院子多,多一个人不多,如此,这才将人留了下来。

未曾想,不过半年光景,曾经眼中的小女孩儿已然成了他心尖上的人了。

这般想来,霍元擎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多时,这才从回忆的恍惚中慢慢缓过神来。

一低头,只见她枕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裳,毫无防备,睡得正香。

霍元擎见了,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在阳光下,树荫里,这样的不多见的笑容里,竟然有种温和的味道。

霍元擎只不错眼的直直盯着身下的人儿,不多时,缓缓凑了过去,在她眉心处印下一吻,随即,将雪色的狐裘往她身上拉进了,然后,连狐裘带人一起,稳稳的打横抱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怀里的人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了,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公子…”

霍元擎低头轻声的应了一声,然后,怀里的人便彻底安稳了,不多时,只下意识的探出双臂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霍元擎抱着人大步回了木兰居。

第207章

第二日霍元擎沐休, 他难得休息一日, 纪鸢原本想要早早起来,拉着霍元擎一道去长公主院子里给长公主尽尽孝道的,结果未曾想, 她一路睡到了太阳晒屁股了, 这才伸了个懒腰, 悠悠转醒。

醒来一瞧, 见外头日头都那么大了, 顿时跟只泥鳅似的,一个打滚,立马从被子里翻了出来, 菱儿见纪鸢这日起的如此干净利落, 不由捂嘴笑道:“姑娘往日如何都叫不醒的, 这日倒是起的麻溜, 定是因为公子在的缘故…”

纪鸢瞪了她一眼道:“不是说了今日要早早将我唤醒的么?”

菱儿耸了耸肩,道:“奴婢唤了,姑娘您睡得太香了, 一连着唤了好几声,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公子见了,制止了奴婢,说让您多歇会儿…”

纪鸢顿时抚了抚额, 只觉得出师不利, 今儿个的计较算是泡汤了一半了, 都这个点了,再去,是不是叫人误会,觉得有了大公子撑腰,连长公主都可以怠慢了。

纪鸢心里隐隐叹了一声,往屋子里四下瞧了一眼道:“大公子呢?”

菱儿道:“大公子在院子里与殷护卫比划拳脚功夫。”

纪鸢有些意外,想着霍元擎这日兴致似乎不错,想了想横竖都这般了,只得起了,洗漱,沐浴,坐在梳妆台前绾发时,霍元擎大步走了进来。

大秋天里,他不过穿了一身薄薄的内衬,玉色的衣料贴在他的身上,肌肉鼓鼓,壮肉喷薄,可谓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是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纪鸢见了,不知何时,脸稍稍有些微热,只一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忍着没去看他,这时,菱儿吩咐人将热水抬了进来,霍元擎走过来,走过纪鸢跟前,冲她低声说了一句:“过来给我擦背。”

纪鸢红着脸,如何都不肯起身,只是,坐在铜镜上坐了一阵,依稀觉得屋子里有些奇怪,不多时,一抬眼,只见屋子里鸦雀无声,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了,一个个的,全都退了出去。

纪鸢咬牙低声数落了几声,不多时,听到屏风后想起了一阵哗哗水声,只缓缓起身,朝着浴房走了去。

***

纪鸢虽在替那霍元擎擦背,但是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压根未曾乱瞟,直到听到嘶地一声呻、吟,就鸢微愣,一低头,只见那霍元擎的背上隐隐出现了几道尖锐的指甲印子。

纪鸢见了大惊,不多时,将霍元擎往前推了推,目光往下看去,顿时整个人怔在原地,他的背上交错了十几道鲜红的痕迹,有的比较浅,就红了一大片,有的却十分可恐吓人,皮肉都划破了,生生成了血痕。

如今,伤口往这温水中一泡,纪鸢光是见了,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疼…疼么?”

这些可都是她抓的?

纪鸢盯着霍元擎的背部喃喃道。

她似乎有些印象,霍元擎英武过人,她时常无力承受,忍不住了,就往他肩上咬,或者,不受控的时候就往他背上抓,都挠过好多回了,可是,他吱都未曾吱过一声,事后纪鸢便也忘记了,只觉得自个才是受累的那一方,对方是享受舒服的那一方,压根将此事丢在了脑后。

霍元擎往日沐浴,未经人手伺候,旁人亦是无从得知。

若非这会儿撞见了,纪鸢压根未曾留意过。

结实矫健的背部,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痕迹甚至直接横过了整个背部,瞧得纪鸢心尖发颤,不多时,渐渐红了眼。

霍元擎没想让纪鸢发现背部的伤痕的,当即整个人往浴桶上一靠,低声道:“不疼。”

说完,觉得情况有异,霍元擎嗖地一下扭头,就见纪鸢双目微红,一脸自责的模样,霍元擎不由淡淡扯着笑道:“真的不疼。”

顿了顿,只微微眯着眼,拉着纪鸢的手,又道:“你那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过两日就好了,这些…都是旧疾。”

说到这里,霍元擎微微抿着嘴角,神色微凝。

纪鸢一愣,又忍不住再次朝着他的伤口处瞧了去,果然,只见有些伤痕,似乎是陈年老伤了,伤口重复叠加,成了一条条淡黑色的印记,遍布整张背部。

***

旧疾?

这是什么旧疾?是被别的什么人挠的,还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打的?

挠的?谁人那么厉害,能够将他整张背部挠成了这幅模样?打的?放眼整个京城,谁人敢往他背上抽打?

这些伤痕细瞧似乎压根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瞧着像是日积月累,伤口上添加的伤口,似乎是被人时不时给抽的,用那种锋利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成的,能够做到如此,他还生生咬牙承受的,纪鸢脑海中有且只想到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