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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22)

回头瞧见院门口“听斈院”那三个大字,纪鸢仍是一阵心有余悸。

这霍家二公子果然如传言所言,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她简直快要被吓死了,旁人养宠物,不是猫儿狗儿,便是兔儿鱼儿,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养如此瘆人的玩意儿。

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听斈院了,往后见了这霍家二公子一定要绕着道走。

好在并未曾禀明身份,那霍家二公子瞧着像个胡搅蛮缠、斤斤计较的,往后若是前来寻她麻烦,可不得没个安宁,便是最开始禀明了身份,瞧着那霍元懿吊儿郎当的样,怕也不一定会将她的身份瞧在眼里。

因心中牵挂着鸿哥儿那里,又怕抱夏她们寻她寻得着急,纪鸢只想要速速前去与她们汇合。

不过这七绕八绕的她压根不知绕到了哪里,且料想着抱夏久寻不到她,应当会抱着鸿哥儿回戏园子寻她才是,此时她理应直接回戏园子。

正琢磨着寻个人问路,便瞧见听斈院院子门口有个圆脸丫头正探头探脑的直往纪鸢这边瞧着,这人便是方才初进院子时那个正在洒扫的小丫头。

纪鸢顿时面上一喜,忙不迭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姐姐,我初来府中不久,在这府里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可否劳烦姐姐给我指个路?”

那圆脸丫头便立即笑道:“你要去哪儿?”

纪鸢道:“去戏园子哪里…”

圆脸丫头唤作蕊儿,当即便一脸热络道:“来,我领你一程吧…”

因为两人年纪相仿,蕊儿性子活波,天真烂漫,一路上两人三言两语的攀谈起来,片刻便熟络了。

走了一阵,蕊儿直接挽起了纪鸢的手,一脸认真的瞅着纪鸢笑眯眯道:“鸢儿妹妹,你生得可真好看,就跟画里的小仙女儿似的……”

顿了顿,又用帕子捂着嘴笑道:“咱们家公子啊,最喜欢貌美的小丫头呢,定是瞧你生得好看,忍不住逗弄你的,你别怕,咱们家公子是一名顶顶好的主子!”

是么?

为何,纪鸢深表怀疑?

第20章

话说这蕊儿直接将纪鸢送出了南院便止步了,蕊儿冲纪鸢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我就将鸢儿妹妹送到这里罢,前头便到了北院…”

说罢,又给纪鸢细细指了路,到了这儿已经隐隐能够听到一些个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儿呢。

“横竖咱们都在南院当差,往后闲来无事便过来多窜窜门子吧…”

这一路上,两人说说聊聊,这仿佛还是纪家夫妇过世后,纪鸢头一回遇到一个可以如此放松下来随意聊天的人,这一刻,纪鸢跟蕊儿两人之间的身份似乎平等,毫无芥蒂,可以摒弃一切身份与身世,单纯的交谈,这样的感觉,纪鸢竟然难得有些不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名身着黑色锦服、左边腰上配着大刀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忽热从前头拐角的小径里走了出来,少年身形修长、宽肩阔背,瞧着英武不凡,纪鸢还以为是哪房主子。

正疑惑间,便见蕊儿压低了声音,往那少年背影方向快速的指了一下,急忙冲纪鸢道:“那位是大公子跟前的贴身护卫殷护卫,大公子这会儿应当在前头宴客,殷护卫定是前去寻大公子的,鸢儿妹妹若是寻不到路,一会儿可以悄悄跟在他后头走着便是,一准能找到那戏园子…”

当即,便催着纪鸢。

纪鸢只得与蕊儿匆匆告别。

一路上,只不远不近的跟在那护卫身后,走了一阵后,纪鸢开始微微喘息。

前头那人脚程太快了,他迈一步,纪鸢得跟着迈上两步,直至将要行到了戏园子外头,听到唱戏声儿越来越大,也隐隐瞧见前头出现了来来往往的身影,纪鸢终于放缓了步子。

纪鸢记性好,打小背书背得贼溜,说一句过目不忘到也不为过,可偏偏生活中有那么一两处小迷糊,她不大认得路,纪尹氏时常苦恼道,她定是小时候被爹爹拘着读书给读傻了。

她不过是缓了片刻,再一抬眼时,前后那道尽黑的身影哪里还瞧得到半个影子?

好在已经到了。

***

却说纪鸢刚走到院子门口时,便瞧见菱儿一脸惊喜的朝着纪鸢跑了过来,一个劲儿的拉着纪鸢的手激动连连道:“姑娘,您上去哪儿呢,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失踪了,差点儿没将整个院子给翻过来…”

纪鸢闻言,只捏了捏苓儿的小脸蛋笑着道:“你家姑娘迷路了…”又问起抱夏跟鸿哥儿,问有没有惊动尹氏。

菱儿连连道:“抱夏姐姐一直跟在小少爷跟前伺候着呢,怕是快要哄不住了,小少爷一直吵着要您…”

顿了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继续道:“姨娘一直在忙,还不知道,抱夏姐姐说再找不着姑娘您,便要去禀了姨娘派人去寻了…”

没惊动尹氏那就好,省得姨母跟着心急。

当即,纪鸢安抚了菱儿匆匆赶了过去,好在去得及时,纪鸢过去时,鸿哥儿噘嘴小嘴,俨然快要开始哭闹了。

话说这日,听完戏后,又在北苑用了午宴,用完膳食后,鸿哥儿小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有些昏昏欲睡了,纪鸢便禀了尹氏,直接领着鸿哥儿回了竹奚小筑。

每日午时,纪鸢都会拘着鸿哥儿午歇片刻,小家伙年纪小,困意说来就来了,最后,走到半道上实在是挺不住了,还是让抱夏背着,给送了回去。

***

话说这霍家家大业大,又乃是京城权倾世家,便是道声皇亲国戚也不为过,这样的家世,放眼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俞,顶多就是两个巴掌的数目,只会少,不会多。

而霍家人丁昌盛,根基又颇深,每月大大小小的宴会举不胜数,不是今儿个这位姑娘办生辰宴,便是那房屋子里的哪位主子宴请闺中蜜友前来小聚,今儿个一个寿宴,明儿个一个诗宴赏花宴,没个停歇的时刻。

而自打那回宴会后,往后霍家的宴席上,纪鸢便极少参与过了,一来,前来邀请她的不多,这二来嘛,即便邀请了,也不过单单是个礼数走个过场罢了。

纪鸢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来到这霍家,本就是想寻个安身之所,她有她的打算跟想法,那便是:一,不想过度令尹氏为难,二,她只想要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陪着鸿哥儿一道长大,不求衣食无忧,但求温饱过活便心满意足矣,另,若是可以,就像当初她与尹氏所说的那样,若是有一日她能够圆了父亲的毕生遗憾,那便再好不过了。

只是,鸿哥儿到底年幼,纪鸢并不想给弟弟压力,只能缓缓图之。

而,文人历来身性孤高,自有文人的风骨,纪鸢股子里约莫也遗传了些许纪如霖的孤傲清高吧,她并不愿攀龙附凤,既不愿刻意在各房姑娘主子们之前委身周旋,亦不愿鸿哥儿打小便遭受他人冷眼旁观。

***

大概是老天爷知晓了她的想法,便想方设法的要往她的想法意愿上靠拢吧。

起先还一直挺好的,一切都按着正常的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然而日子一长,到了十月份底的时候,便慢慢发觉,厨房送来的东西已渐渐地不如原先那般精细了。

这日晌午,菱儿从厨房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嘴噘得老高,给纪鸢倒茶时,也一直拉着一张小脸,春桃见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一个劲的直冲她摇头。

菱儿白了春桃一眼,末了,咬了咬牙,似乎想要跟纪鸢说道些什么,然而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挤出音儿来。

纪鸢将这二人偷偷摸摸的举动瞧在了眼底,只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开口点破。

结果却未料,第二日菱儿不知何故只气得浑身发抖,边哭着边从外头院子里跑了进来,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凉亭里,眼眶里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股脑的噼里啪啦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