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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251)

如今,整个京城都穿的沸沸扬扬,便是连沈如嫣也偶有耳闻。

不是被土匪劫了么?

怎么听到霍元擎这番话——

沈如嫣觉得有些不对劲,悄然抬头,对上了霍元擎那双嗜血阴霾的双目,沈如嫣心下一窒,忽而一股寒气从脚底生根,直钻头顶,沈如嫣双目陡然瞪圆,那…那魏蘅出事莫不是事出有因?

而其中的因果难不成…皆是眼前之人所为?

如此想来,沈如嫣顿时大惊失色,脸色血色尽褪,身子一晃,竟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然而,整个喉咙险些被人掐住了似的,竟然出不了声,发不出任何声音,再一次看向那霍元擎时,只犹如看到了恶魔罗刹。

霍元擎冷眼看着,不多时,伸手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拍。

沈如嫣吓得身子一抖,吓得眼泪噼里啪啦的滚落了下来,只恍恍惚惚跌坐在地面上,浑身颤抖,直哆嗦呜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觉得一头雾水,面对着霍元擎的陡然震怒与质问,压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霍元擎闻言,眼中的凉意更甚了。

不多时,伸手将手中的紧紧握住的帕子扔到了沈如嫣跟前,冷笑一声,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心思歹毒,这般毒妇,沈家如何容得,霍家如何容得!”

说完,最后又质问了一番沈如嫣。

沈如嫣看着飘落在自己跟前的这块帕子,整个人更是不明所以,这块帕子,这块帕子不是…不是前些日子她归还给纪鸢的么,沈如嫣将帕子捏在手里,忽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只嗖地一下抬眼朝着纪鸢瞧去。

只见这会儿纪鸢不知何时已经进屋来了,这会儿正施施然坐在下首的座位上,正抬着眼,神色淡淡的盯着她,盯着她们瞧着,至始至终,目光淡然,像是在看戏似的,又高高在上,仿佛整个人置身事外,在看一场闹剧似的。

沈如嫣心却一紧。

这一刻,她陡然明白过来了,原来,她被人陷害了,就是因为这块帕子,她好心归还,却被人做了手脚,看着霍元擎冰若冰霜的脸,看着纪鸢神色淡定的眉眼,沈如嫣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即便她有心想要辩解,又有谁信?

心偏了,即便她从未曾做过这些事情,可是,谁会站到她这一边了?

就为了霍家女主人这个位置么?

沈如嫣苍白的脸色忽而露出一个惨淡的笑,看着对面桌子上那个孤零零的的牌位,看着纪鸢,看着陈氏,看着屋子里这一室阴谋与混乱,还没入这霍家,她便已感觉到了疲倦。

忽然觉得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女人前所未有的可怜,包括她过世的长姐,还有她自己,她从来不想争,也没想过要争的,可是,原来,争不争,由不得你。

此时此刻,沈如嫣忽而一句话也不想说了,连解释都觉得多余。

霍元擎见她哑口无言,命方才笙箫院的那个丫鬟进来,对其吩咐道:“且将沈夫人请来,让沈夫人亲自来将她们沈家的人从大房接走。”

沈如嫣闻言,身子一崴,直接瘫痪在地。

丫鬟正要领命而去,正在这时,坐在一旁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纪鸢却忽而缓缓起身,道了一声:“且慢。”

丫鬟步履一顿,有些犹豫,不多时,颤颤巍巍的朝着霍元擎瞧去。

而坐在上首的霍元擎闻言,亦是朝着纪鸢瞧了过来,片刻后,冲那个丫鬟摆了摆手,起身,背着手朝着纪鸢走了过来,走到纪鸢跟前,抿了抿嘴,对她缓缓道:“这里交给我就是了,若是累了,且先回去歇息。”

纪鸢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累。”说罢,看了沈如嫣一眼,对上对方略带仇视的目光,纪鸢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冲霍元擎道:“公子误会了,帕子上的手脚,与沈姑娘无关。”

纪鸢话一落,只见霍元擎挑了挑眉。

而沈如嫣双目微闪,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纪鸢缓缓走到沈如嫣跟前立了一阵,不多时,越她而去,走到了身后,杵在了陈氏跟前,缓缓道:“陈家姐姐,你觉得呢?”

第241章

陈氏闻言, 身子一顿,她匍匐在地, 身子微僵,过了良久,只从地上缓缓起了身来,抬眼淡淡的看着纪鸢。

仍然跪在了地上, 双眼还微微有些红,只不过,那神色却十分平静, 静得仿佛犹如一口千年深井,毫无波澜。

只淡淡的看着纪鸢, 没有说话,又过了一阵, 忽而自行缓缓起身,并且一并将瘫痪在身边的沈如嫣也恭恭敬敬的扶了起来, 站好,理了理凌乱的衣饰, 一切侍弄好后,这才再次将目光投放到了纪鸢身上, 竟然还淡淡笑了笑, 道:“妹妹好眼力。”

说着,又忽而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似乎有些好奇, 问道:“我很好奇妹妹究竟是如何发觉的?”

语气也十分平静, 就跟往日里见了在闲话家常似的,没有半点惊讶及惶恐感。

纪鸢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神色,多少有些诧异,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恼恨她此时的反应的,过了良久,亦是淡淡道:“我原也只以为是沈姑娘,可后来忽而想起来,帕子上的那抹香味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那香味乃是出自太太身上。”

太太,指的自然是沈氏。

一年前的中秋夜上,沈氏曾经传召过纪鸢,彼时她身子已经羸弱不堪了,一走进,只觉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味,及,混合着某种别致的熏香,那香味淡淡的,却又有些缠绵清甜,跟药香混合在一块儿,味道有些稀奇,纪鸢记忆尤深。

“后来,这香味又出现在了姐姐身上,不过味道淡了不少,之前一时未曾留意,直到方才在门口跟姐姐面对面时,这才陡然反应过来,正是这个香味,何况——”说到这里,纪鸢侧眼看了沈如嫣一眼,道:“即便沈姑娘想要加害于我,也断没有如此这般明目张胆的。”

如此愚蠢的法子,实不高明,更何况那霍沈两家的亲事未曾彻底定下了,如此,也未免太过性急了些罢。

陈氏听到纪鸢提及太太二字,双眼一动未动的盯着纪鸢,微微眯起。

纪鸢从她眼中竟然看到了恨意,不过,那抹恨意很快便稍纵即逝了,纪鸢愣了愣,只以为自己眼花瞧错了。

好半晌,纪鸢盯着陈氏,缓缓叹息道:“我与你素无恩怨,原以为是可以和平共处的,没想到,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和平共处?”陈氏听了却微微嘲讽似的笑了笑,道:“在这深宅后院中的女子,共同服侍一个男人,谁又能真正做到与人和平共处?你想要和平共处,不过是因为你得到了属于你的宠爱与地位,自然奢望耳根清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和睦、清净,是建立在旁人何等的痛苦与悲愤之上的?一个女人,一个不受宠的女人是如何苦熬日子,你自然不会懂,也不奢求你懂,可是,你想让她这样一辈子敖下去,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陈氏说着说着语气渐渐激动了起来,可是,一转身,目光投放在了对面桌子上的沈氏的牌位上,所有的激动与不甘又忽而瞬间平静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牌位,看了很久,忽而缓缓道:“主子心善,跟在主子跟前,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曾做过一桩违心事,这是头一回,其实,早早便有预感了,兴许成不了,只是未曾想到,竟会如此快就被你发现,也罢,这一切兴许都是天意吧。”

说完,见沈如嫣微微发愣的朝她看了过来,陈氏错开了眼,垂了垂眼,微微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少顷,只嗖地抬眼,目光越过纪鸢,第一次堂堂正正,准确无误的将视线落在了纪鸢身后的霍元擎身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事与二姑娘毫无关联,还望公子明察秋毫,一切皆乃妾氏所为,还请公子放了二姑娘,一切后果,妾氏供认不讳,一切皆由妾氏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