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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38)

当然,也不排除,她这纯粹是护犊子的心理。

***

那霍元昭在纪鸢这里唧唧歪歪了一阵后,忽而身后的画眉提醒道:“姑娘,到时辰了…”

霍元昭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只立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怎地将这桩子事儿给忘了,行了行了,纪鸢,本姑娘懒得跟你废话了,反正我瞧上了你那个绣了一半的五彩葫芦香囊,跟我那身新制的朱红色的褙裙尤为相配,你赶紧捣腾捣腾,明儿一早,我便要画眉过来取,记得,别给误了时辰,后日我可是要佩戴着它出门的…”

说罢,只急急忙忙的起身便要离开。

纪鸢对她的风风火火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见她如此这般心急,便也忍不住好奇问了声:“这么急,是要往哪儿去?”

霍元昭只含含糊糊的说着:“大嫂近来身子有些不好,年后便再也未曾出过屋子呢,祖母让咱们几个过去与她说说话,芙儿表姐跟那个谁谁谁应当早已经过去了,我也得赶快赶过去…”

话还没说完,霍元昭只立马提着裙摆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纪鸢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只淡淡的挑了挑眉。

这大房大少奶奶身子不好,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或者说,从嫁到这霍家起,便从未好过。

纪鸢曾有幸见过那大少奶奶一回,当真是位人间绝色,只是,可惜了,命不好,身子骨弱不说,还嫁了那样一个骇人的夫君?

***

话说,那霍元昭走后,上午,纪鸢便领着菱儿跟春桃二人将自己跟鸿哥儿两人所有的行李收拾妥当,下午,纪鸢便费了两个时辰将霍元昭心心念念的那个香囊给缝制好了。

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等着鸿哥儿下学。

鸿哥儿现如今跟在三房霍家五公子霍元皓身边做伴读,鸿哥儿要比霍元皓年长一二岁,霍元皓老实胆小,三房三太太便特意留意,想给五公子寻个胆大心细之人做伴读,结果,阴差阳错间,无意瞧见了鸿哥儿,顿时大为满意,直接前往尹氏的洗垣院三顾茅庐。

彼时,尹氏其实是想跟太太说情,将鸿哥儿塞到四公子身边的,只恰逢霍家族里一表叔家有一伶俐聪颖小孩儿,自幼早慧,小小年纪便已能够出口成章,深得老族长举荐,又恰好与四少爷年纪相仿,王氏斟酌再三,便选了那族中的那侄儿。

霍家二房掌家,三房不过是庶出,自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然而尹氏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将鸿哥儿送到了三房,日日与三房那老实本分的五公子一道进出学堂。

一直等到掌灯时分,鸿哥儿才姗姗归来。

第34章

九岁的鸿哥儿已经出落得似个小大人呢, 在外头镇日板着个小脸, 神色略微严肃似个小老头,然而一回到了这竹奚小筑,双肩立即一垮,跟只放出猪圈的猪猡似的,撒欢似的往满院子里跑, 一口一个抱夏姐姐,菱儿姐姐, 叫得那叫一个甜蜜亲热。

有一回, 七八岁的五公子将课业落在了鸿哥儿这里了, 第二日跟着他一道来到了竹奚小筑, 原本鸿哥儿微微抿着嘴, 寡言沉默、神色孤傲,一声未吭的在前头领路, 待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一瞬, 脸上所有的严肃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人还在院子口,声音早早便已经传到了屋子里, 只神色高亢的喊着:“姐,我回来了, 肚子饿坏了,快些摆饭, 快些摆饭罢…”

春桃得了信后便立即跑了出来, 鸿哥儿将斜挂在肩上的书袋给取了下来, 随手远远地往春桃跟前一抛,春桃立即探出双手接了紧搂在怀里,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鸿哥儿有说有笑的跟着春桃一块儿进了屋,过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五公子还在身后呢。

而五公子当时走在后头,整个呆若木鸡了起来。

***

眼下,鸿哥儿回来后,纪鸢立即招呼菱儿摆饭。

鸿哥儿正处在长身子的年纪,每顿一口气能吃三个馒头,下三碗米饭,虽然近些年来厨房送到竹奚小筑的膳食一日比不过一日精细,但缺的无非是些大鱼大肉,油水差了些,寻常主食倒是应有尽有的。

纪鸢闲来无事在院里院子外种满了花花草草,又悄悄在院子后头的一片荒地开辟了一座小园子,权当养花般,往里头种了不少绿叶青菜,偶尔春秋时节,往林子里踩些菌类、笋类,在嬷嬷的指导下,换着花样给鸿哥儿打打牙祭。

又加上隔三差五的跑到尹氏院子里蹭吃蹭喝,霍元昭偶尔寻着花样往这边送些七七八八的吃食,几年下来,虽不比当初初来府上那般顺当,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自两年前鸿哥儿被送到了五公子跟前陪读,三房太太魏氏对竹奚小院稍稍照看了起来,相比早两年,这两年,竹奚小筑的日子倒也渐渐好过了些许,虽说不上衣食无忧,但却也不愁温饱,寄人篱下的日子能够过成如此这般模样,纪鸢已是心满意足、感恩戴德呢。

***

“前些日子告假后,这几日在课堂上,夫子没为难你罢?”

纪如霖个性随性又迂腐,对于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那是深根固蒂的存在了心想上,家中以往饭堂上,向来须得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这整个饭桌上就纪鸢姐弟二人,私底下两姐弟向来随意,纪鸢每日都要询问一番鸿哥儿在学堂里的情景。

“哼,姐,你是不晓得那个臭老头究竟有多有刁钻,他向来瞧我不顺眼,竟事事针对我,便是连告个假,也跟个闯关似的,须得到他那里一一闯关成功才准我的假,哼,旁人也没见被这般对待过,就只知道欺负我这般老实人。”

提到那夫子,鸿哥儿只气得又一连着狠扒了几口饭。

纪鸢瞪了鸿哥儿一眼道:“不得无礼,怎能在背后如此诋毁老师。”

鸿哥儿瘪了瘪嘴。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那纪鸢一脸好奇道:“夫子又出了哪些稀奇古怪的难题拷问你?”

听鸿哥儿说,那学堂里的梁夫子是古怪又刁钻的老头子,行事作派诡异又难辨,性子神神叨叨又十分严厉,学堂里的一众世家公子哥们都有几分畏惧他,也不知鸿哥儿这么个身份平平的霍家五公子的陪读是如何开罪他了,反正对他是横竖瞧不上眼,日日拿着他开刷。

偏生,鸿哥儿不是那般老实巴交、忍气吞声的性子,每每为难他,便寻了法子不紧不慢的反击了回去,时常将那梁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偏生鸿哥儿还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他竟占着理?

顿时,只瞧得一众同门公子哥们暗自解恨,一来二去后,倒有不少同门的公子哥们前来结交。

只鸿哥儿在外端得跟个小老头似的,迂腐又木讷,并不好轻易接近,且他身份毕竟平平,于是,大家伙儿便纷纷朝着身份旗鼓相当的五公子结交了起来。

彼时,霍家三老爷闻言,只伸手捏着颔下的短须,暗自点头。

要知道,对于弱势的霍家庶出三房而言,学识跟京城的交际人脉是同样重要的,三房不比大房二房,三老爷品级低下,身无长物,又人微言轻,待他日老夫人去了后,几房分了家,他三房势单力薄,对皓哥儿的未来恐无多少建树,与其苦等着他日腆着脸寻大房二房的帮衬,倒不如提前让他自己前去争取一二。

***

“无非便是些老头子惯用的小伎俩,难不倒我的,老头子近来痴迷算术解法,便一连着出了三道算术题,结果,姐,你还记得么,你当年在那竹林的竹屋中抄写了一份算术心得,我一刻钟不到,便全给他解了,老头子差点没将我的脑袋给瞪出两个骷髅来,别提多解气了,虽然他在学业上是我的老师,但对于算术,他可粗苯得紧呢,不过瞧他气得差点将那几根稀松的胡子全都扒光了,我便好心的将题目的解法全都留在了上头,又附送了那份算术心得,老头子双眼冒光拿着研究去了,一整个下午都没空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