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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59)

只觉得甄家的根基虽不在京城,但凭着霍家、王家这一层关系,自家姑娘想要说一门好亲事绝非什么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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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芙儿闻言只默了良久,忽而叹气了一口气道:“我打小便知将来定会要嫁给表哥的,在我心里眼里,便是旁人再好,也不及他万一,况且——”

说到这里,只见甄芙儿微微眯了眯眼,随即随手指着眼前的青釉仰莲汶瓷杯冲凝香道:“就说这杯子里的茶叶罢,寻常人只道是霍家哪个不知名的庄头上摘菜炒制的,却不知,原是竟是霍家远在元陵吴县太湖之滨的武陵山上一个庄子里,特意从茶树采摘下的细嫩芽头炒制而成,那元陵武陵山上的茶闻名整个大俞,整个山头有大半直接上供成了贡品,唯有宫里头的几位主子才能够尝得到的,可是,霍家便能得这么一份,凝香,你可知道,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家,能够尝到这几片茶叶的绝对不超过两个巴掌,便是连外祖父家也是得不到的,更别提咱们远在赣州的甄家呢?可是今儿个你家姑娘却真真切切尝到了。”

凝香闻言只有些咋舌,便是连她也是头次晓得这几片茶叶的金贵,姑娘从未跟她提及过,她只当是寻常的新茶,比以往的要金贵些罢了,未曾想到——

却说凝香发愣间,便又见那甄芙儿继续指着披在自个身上的这一身淡紫色的轻绡道:“便是不说旁的,就好比今儿我身子披着的这一层薄披,瞧着稀疏平常吧,但是你可知就这么薄薄的一块竟是要花上五六十两银子,这是刚入夏的时候姨母随手赏的,连个眼皮子都未待眨一下,可是,凝香,你还记得前年咱们回了一趟老家吗?我深深的记得有一日母亲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翡翠茗碗,不过才三四两银子,母亲生生唠叨了好一阵,竟是心疼得不得了,从那一刻起,我便这霍家,这表哥,我是嫁定了。”

凝香闻言小脸一愣,嘴唇蠕动了片刻,竟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甄芙儿见了,只淡淡的笑了笑,道:“霍家权势滔天,现如今放眼整个京城又有谁家能够比得过,二表哥虽然依旧有些不着调,但是他的聪明,这世间却少有人能够参透,我原先年纪小,也是钻胡同里绕不出来,一直有些犯犟,可昨儿个母亲信件上说的那一句,忽然令我茅塞顿开,与其嫁到一个两眼一抹黑的人家,为何不留在霍家呢?在这座府里,我知根知底,前头有姨母庇护,后有着跟表哥青梅竹马的情分在,便是挑遍了整个大俞,也绝对找不出一家能够及得上霍家的。”

当即,愁眉不展了一整日的脸终于慢慢的放晴了,有时候,人一旦泛起执拗来,永远都走不出来,而一旦走了出来,愁容的消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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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甄芙儿此番解开心结后接下来有何打算暂且不表。

只说纪鸢回到她的竹奚小筑后,只隐隐叹了一口气,这一日着实感触颇深,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在这侯门深院里头,原来每走一步都是这样的寸步难行,每走一步,原来都可能有身陷沼泽的危险。

那甄芙儿今日分明是来宣告主权的,仅仅是因为她跟那霍家二公子会了一面。

看来,往后,她得躲那霍家二公子躲得远远地了。

且说纪鸢坐在屋子里皱眉坐了一阵,到了点,便又亲自前去给鸿哥儿上了药,鸿哥儿规矩多,不愿在丫鬟跟前袒胸露背,只得将菱儿、春桃几个纷纷打发出去了,便是在纪鸢跟前,也脸红脖子粗的一阵别扭。

好在抱夏告假回来,压根不管鸿哥儿的别扭,直接大刀阔斧的摁着他上了药,唔,还是抱夏得力。

出来的时候,只见菱儿坐在小板凳上,跟春桃唠嗑唠得正起劲:“得亏我躲得快,差点儿叫那二公子给瞧见了去,真真是有惊无险哩!”

抱夏只重重的咳了一声,菱儿扭头见到纪鸢立在后头,只立马止住了嘴,一溜烟的从小板凳上蹦了起来,冲纪鸢吐了吐舌头,道:“姑娘,出来了。”

纪鸢看了菱儿一样,只难得一脸严肃道:“往后在咱们院子里,莫要再提及二公子的名讳。”

抱夏、菱儿、春桃三人你看着我,靠看着你,纷纷立即称是。

只是,没想到,三日后,纪鸢便被自个生生打脸了。

第53章

却说具体缘由还得从鸿哥儿身上说起。

话说鸿哥儿是个闲不住的, 原本纪鸢给他告了三日假, 结果他在屋子里待了一日便如何都待不住了,到了第二日便直接去了学堂。

回来后, 纪鸢只立即上前询问, 结果鸿哥儿默了一阵, 方道:“今日一整日那杜韬见着我竟一直绕着道走,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似的, 全无以往的嚣张蛮横。”

纪鸢闻言,只立即松懈了一口气, 拍了拍胸口道:“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顿了顿,又冲着鸿哥儿一脸认真道:“往后你还是得尽量避着他走, 且仍需处处留心,切莫大意, 一旦发觉对方有任何异动, 一定得多加留意,我听闻杜家那两位都不是个好想与的,眼下,他虽然已然收手, 就怕他只是一时, 就怕那人是个狠绝的,倘若他怀恨在心的话——”

眼看着纪鸢说着说着便又蹙眉了, 鸿哥儿只立即打断道:“好了好了, 姐, 你放心罢,我又不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在我眼中,你永远只有三岁。”纪鸢眉毛一挑,一脸正色的打量着他。

鸿哥儿无法,只得冲纪鸢作揖求饶。

“还有,往后有任何事情,可不许瞒着你姐,你可知道,你越是瞒着,我只有越发担心跟后怕的时候,咱们俩是亲姐弟,是这世间唯一相连的血脉,阿姐希望,今后无论遇到喜事还是困境,咱们都能一块分享一起面对。”

纪鸢深深看着他,鸿哥儿微微抿着嘴,只一脸正色道:“好,鸿哥儿往后再也不自作主张,背着阿姐行事了。”

说到这里,却又忽见他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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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眼皮一抬,道:“想说些什么,直说便是。”

鸿哥儿闻言,抬眼瞅着纪鸢一眼,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一阵,方道:“我听闻此番乃是由二公子出面帮忙,才平息这一桩祸事的,阿姐,咱们跟那二公子素无往来,他缘何会帮着咱们?还是…阿姐与他…相熟?”

纪鸢闻言,双目闪了闪,少顷,只面不改色道着:“二公子帮的不止是你,他帮的是五公子,是霍家。”

鸿哥儿闻言思索了片刻,方道:“如此,倒也是这个理,只是,阿姐,我可是听闻那个二公子在外头的名声约莫有些…你生得如此好看,定要当心着点,莫要被他给惦记上了,这世间的公子哥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像元皓那样生性纯良。”

尤其是他在学堂,日日与各府贵公子为伍,见识到了这世间人上人都是些个什么模样的,霍家二公子那样的,是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尤其是女子。

“不过,无论那二公子的初衷是为了帮谁,到底受益者是我,阿姐,你便莫要出面了,改日,改日我让元皓领着亲自去二公子院子里登门拜谢一番便是了,哦,对了,我听说元皓说,那霍家二公子喜欢吃薄荷糕,阿姐做的薄荷糕是这世间一绝,届时劳烦阿姐替我提前备上一份点心送去便是了。”

明明不过才九岁,有时却出落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呢,不知是跟那古怪的老夫子待一块儿久了,还是——

***

用过饭后,鸿哥儿便匆匆起身,唤春桃备了一盏莲花灯,鸿哥儿直接接了过去,纪鸢一直相送他到院子里,只下意识的往那竹林深处瞟了一眼,道:“今儿个又去?”

鸿哥儿脸上难得一脸兴奋,唯有在这一刻脸上才露出了丁点儿小孩子的模样,只一脸兴冲冲道着:“今儿个十五,每月就这么一回,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如何能不去,放心,姐,回头我定将那本《中庸者》背全了,写给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