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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98)

说罢,竟难得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往西边的小径走了几步,差点撞上了假山,末了,又及时刹住,朝着相反的方向疾步走了去。

***

“站住,你个呆子。”

纪鸢气得红了脸,立马转过身来,喝住了急急前去的王淮临,道:“你现在去什么去,你要死了啊,我…我要回去了。”

简直被他给气死了。

没脸待下去了。

白长这么高的个,白念这么多的书,头两回见了还以为变聪明了,没想到简直还跟小时候一样,死脑筋一条。

纪鸢直接一把推开王淮临,往屋子里跑了去,一把将门合上了。

王淮临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

过了好一阵,王婉君忽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假山,从假山后头笑得前俯后仰,简直快要直不起腰来了,一边捂着肚,一边指着王淮临道:“哥哥,哥哥,你是不是傻了呀。”

王淮临瞪了王婉君一眼,被妹妹取笑着,心智这才渐渐缓过神来,未曾有半点不自在。

身体里满满的热涌,仿佛要从脚底一直冲向脑袋。

他立在院子外头,吹了一阵冷风,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好半晌,只冲着王婉君,道:“快进去瞧瞧,看你鸢姐姐恼了没?”

说罢,只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锭子,一脸明目张胆的巴结。

王婉君放到嘴边咬了咬,又一脸乐呵的交到了王淮临手上,毫不客气的使唤道:“我要吃城北那家叫花鸡,还有——”

“还有城南那家桂花糕,城兮那家炒栗子,城东那家臭豆腐,晓得晓得,你快些去便是,都满足你。”

王婉君这才屁颠屁颠跟去了。

王淮临立在原地,一直盯着那扇合上的门瞧着,过了好久,心道,今儿个确实是太急了,怎么的也得等到…明日。

***

这日纪鸢在王家用了午膳便要回了。

原本是想要久待些的,可到底是女孩儿,只觉得有些没脸,又加上婉婉那小妮子没皮没脸的缠着她,一个劲儿的问她“喜不喜欢哥哥”“嫁不嫁给哥哥”“恼没恼哥哥”,缠得纪鸢片刻也坐不住了。

回去的时候,王淮临与王婉君送她到门口,自从那会儿起,纪鸢便没正眼瞧过那书呆子。

书呆子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了,恢复了往日如沐春风的模样,面上一直藏不住笑,任谁见了,都晓得怕是得了什么喜事儿。

晓得这会儿招人嫌了,便也强忍着没主动上前招惹,只远远地跟着,看小师妹跟妹妹道别,看妹妹缠着小师妹不舍得让她走,便是单单这般远远地瞧着,心里头都觉得无比的满足。

眼看着纪鸢要离去,王淮临忽然想起了一茬,立马走过去,冲纪鸢道:“师妹可还记得端午那日,在那护城河外遇到的那个姓杜的?”

纪鸢这日原本不想搭理他的,听到这里,脚下忽而一顿,只一脸诧异道:“那个恶霸…杜衡?”

王淮临点点头,道:“正是。”

说到这里,只忽而蹙了蹙,道:“前日,我在戴家撞见了他,他被霍家二公子给整了,恰好 撞见了我,竟然认出了我,还顺道提了两句…师妹,那人瞧着不是个善类,师妹要当心些。”

顿了顿,只有些不大放心,又指了指身后的小厮,冲纪鸢道:“还是让玉笛送你回去吧。”

纪鸢想了想,道:“好。”

一直到上了轿子,纪鸢心里头只觉得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觉。

***

没想到事情远比自个所想的要顺当。

只觉得像是一桩一拍即合的事情一样,无端令人心里头顺畅。

倘若真的将亲事定下了,王氏那头,想来总该能够收敛些吧。

王氏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既好拿捏,又好使唤,可这样的人,对她来说并不难寻到,不是非纪鸢不可的。

更何况,纪鸢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般安分。

事情没有摊到她头上,她和和气气的,可若是将兔子逼急了,也总该有红眼的时候,对于霍家,纪鸢是心存感激的,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愿走到与霍家撕破脸皮的那一步。

轿子摇摇晃晃,走得有些慢,不如马车脚程快,纪鸢午膳后有午歇的习惯,只觉得被晃得昏昏欲睡,竟微微阖上眼,闭目养神了起来。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回去后,该如何跟尹氏提及,忽而觉得轿子一晃,纪鸢未坐稳,险些被从轿子里给摔了出来,紧接着,便听到了菱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高声喝斥着:“喂,干嘛呢,说你们呢,怎么将轿子挡在咱们前头,咱们可是霍家的,还不让开!”

纪鸢见轿子走着走着,慢慢停下来了,她坐稳后,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不由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去,只见轿子对面挡了另一顶一模一样的轿子,生生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纪鸢微微蹙眉,正要唤菱儿过来,吩咐她们退让一步,却未料,正在此时,轿子似乎被人从身后用力的撞击了一下,四个轿夫哎哟一声,纷纷栽倒在地,轿子从轿夫肩上手上坠落,生生坠在了路面上,震得纪鸢脑袋发麻,随即,一个不稳,从轿子里给直直摔了下来。

纪鸢被摔得脑冒金星,一时趴坐在路面上找不着北,正在这时,一双纤细的双手将纪鸢给扶了起来,随即将纪鸢搀扶着扶进了轿子里,还未来得及坐稳,轿子便立马抬了起来,倒退着在飞奔着走。

纪鸢恍恍惚惚间,听到外头菱儿急急喊着:“姑娘,姑娘,您无碍罢——”

声音越来越远。

纪鸢隐隐察觉有几分不对劲儿,嘴里喊了声菱儿,见无人回应,她忙掀开帘子一瞧,只见正对面路面上摔了一顶熟悉的轿子,有七八个乞丐一哄而上,团团将那轿子给围住了,生生将菱儿给挡在了外头。

她的轿子分明摔在那里了,那她现如今坐的又是哪家的?

纪鸢大惊,背后生生冒出了一抹冷汗,正欲跳轿,正在此时,只觉得轿子生生转了个弯,还未来得及起跳,忽而口鼻间闻到一股刺鼻香味,视线慢慢涣散,不多时,纪鸢头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第90章

却说菱儿围着轿子急得团团乱转, 生怕她家姑娘坐在轿子里给摔着了, 正要上前时,不知哪个往轿子周围撒了一大把银钱, 顿时引得七八个叫花子争相上前抢夺, 无论菱儿怎样轰赶都赶不走, 菱儿气得破口大骂。

不一会儿,几个倒地的轿夫爬了起来,而候在一旁的玉笛赶忙围了过来, 几人一道合力总算是将叫花子赶走了。

“姑娘,您无碍罢, 可有摔着?”

菱儿冲着轿子里头喊着,半晌不见动静,菱儿当即掀开帘子一瞧,顿时傻眼了。

里头空空如也。

她家姑娘人哪去了?

菱儿一脸茫然的立在轿子外头, 玉笛见她神色呆滞,抬手往她跟前晃了晃,道:“菱儿姑娘, 怎么啦?”

菱儿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脚下一软, 小脸煞白, 眼泪瞬间噼里啪啦的滚落了下来,只哆哆嗦嗦的道着:“姑娘…姑娘人不见了。”

玉笛听了顿时一愣, 早已顾不得礼数, 掀开帘子一瞧, 果然只见轿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玉笛受了主子的嘱咐要一路护送纪姑娘回府的,眼看人悄无声息的没了,顿时心里一慌,不过,他终归比菱儿要镇定点儿,想到方才那顶奇怪的轿子,顿时狠狠拍了一把大腿,道:“不好,方才那顶轿子有些古怪,只不知纪姑娘是上错了轿子,还是被人给…掳走了。”

菱儿方才早已方寸大乱,得了玉笛的提醒,瞬间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就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追寻,菱儿压根顾不得什么,胡乱追着一条道边哭着边跑着边喊着。

然而不多时眼前忽而出现了三条道的分叉口,放眼瞧去,三条街道上全是人来人往的行人,哪里有半个多余轿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