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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5)

作者: 楚青晏 阅读记录

苏敛脑子里正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打的是血肉横飞战况激烈。

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啊?

剥好了送到面前的,不吃是傻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剥荔枝给我吃啊?看我写方子太辛苦了吗?

不可能的!你做什么梦呢?

万一下毒怎么办?詹平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他干嘛给我下毒?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给我下毒图啥啊?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所以——

苏敛!你矜持一点!只是一个荔枝!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

苏敛:“嗷呜——”

顾歧适时一抽荔枝底,皮和肉彻底分开,荔枝肉完整的滚进了少女的嘴里,他顺手将荔枝皮丢进手边的鎏金小缸,斜睨了一眼苏敛,发现少女的眼神居然在发光。

顾歧:“。。。。。。”

“你笑什么?”苏敛将满口甜汁咽下去,终于从温柔乡里回魂了,含着核儿警惕道。

“没什么。”顾歧将那鎏金小缸举到苏敛面前:“吐核儿。”

苏敛:“噗”。

“没咽下去还不算太笨。”顾歧说:“来,握左手。”

“.......”

苏敛抱着一包荔枝,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丢失了身为人的尊严。

她抬手锤了捶脑袋,觉得自己着了魔了,当时怎么就抵挡不住诱惑呢?

升平打包荔枝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再拒绝一下!

但看那个顾七公子的表情,好像都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拒绝一样!

苏敛绞尽脑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顾七公子是魔鬼!

不过,就算是魔鬼,契约签了就不怕,而且她一想到带回了这么一大包荔枝,詹平和小胖子都有口福了,心情就好的不行。

车马过市,行人被迫退居两侧,那是一辆富贵盎然的马车,前头有四人驾马开路,阵势浩大。

苏敛跟着人流退至一旁,马车轱辘倾轧着青砖过,车厢轻轻震动,波及四角金红色的朱穗。

“慢着点!仔细颠着夫人!”前面管家吆喝。

小帘随风而起,掀开一隅,车厢中的女人若隐若现,耳垂上的坠饰早已从碎珍珠变成了昂贵的翡翠,那是正房的象征,体面、端庄,苏敛抱着怀里的包袱讥诮的想,没想到啊,一朝舍弃了自己,她过的居然这么欣欣向荣。

什么噩梦,分明是预知梦,苏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吵闹,从百歌楼里摔出一个酩酊大醉之人,滴溜溜滚到路中央,挡住了慕容府车马的去路。

“呸!没带钱还敢在老娘面前晃!”

“莺歌儿!莺歌儿!”地上那人烂泥似的扭动,半天不起来,干脆爬行着去攥那老鸨的裙角:“我要见莺歌儿!”

“莺歌儿还要陪别人呢!你啊,省省吧!”老鸨将自己的衣摆抽回手里,嫌弃道:“还慕容府的少爷呢,瞧瞧你那副泼皮无赖样子,糊弄谁?”

街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堵着车马,前头管家模样的人忽而下马,走到车厢边,半撩开帘子。

“夫人,恩,明白,不逗留,这就走。”

似乎是接到了命令,他催促着车马动身,然而没动两步,地上的慕容卓浑浑噩噩一抬头,竟像是老马识途一般的认出了自己家的阵仗。

“哎!”他宛如新生了一根脊梁骨,四肢并用的站了起来,嘹亮道:“谁说我没钱?恩?我慕容家嗝——”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大声宣告:“给我送钱来了!”

情节急转直下,慕容卓“蹬蹬蹬”跑到那高头大马前,一扯缰绳蛮横道:“祝旸,拿钱!”

好好一匹温驯的马被慕容卓拉扯的晃动不已,祝旸脸色难看的下了马:“少爷,小的护送夫人去护国寺进香,没带那么多银票.......”

“现银呢?”

“......”

“出门不带钱?废物!”慕容卓狠狠推搡了一下祝旸,气急败坏:“诚心让本少爷出丑!废物!废物!”他越说越气,竟将怒气都撒到了这年轻管家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场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众人窃窃私语:“车中难道坐的不是慕容夫人?一家主位,如今又是朝廷命妇,都这样了居然还不管不问,任由家丑外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这位慕容夫人是续弦。”

“什么续弦,原本是个妾,大夫人病死了才上位,这慕容卓是大夫人的儿子,她当然不敢管教。”

“你小声些,别教他们听见了。”

马车中的妇人浑身僵硬,她五指蜷缩的抓紧了膝上的衣料,胸口起伏,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撩开门帘,皱眉道:“卓儿,住手。”

祝旸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一声出,慕容卓仿佛一个被新猎物吸引了注意力的豺狗,迅速丢开了他,背着手漫步走到了马车前。

“你有钱的吧,母亲。”他皮笑肉不笑:“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没钱,你耳朵上的坠儿就价值千两,我爹送的。”

慕容夫人脸色苍白,她咬紧了嘴唇,细声道:“卓儿,青天白日流连在这样的花柳巷子,成何体统!”

慕容卓翻了个白眼,晃晃悠悠的转身,慕容夫人又道:“钱都是你爹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天上下雨掉的,容不得你这般挥霍,迟早要坐吃山空的。”

恐怕就连路过行人都能听出她底气何等不足,强撑一副虚架势罢了,慕容卓冷冷的裂开嘴,满面横肉挤的表情狰狞又险恶。

“我叫你一声母亲是给你脸面。”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夫人浑身一颤,冷汗湿透了重衣,她扶着马车壁的手指紧扣,发白,细弱的手腕像是承受不住那一重重的宝珠镯子。

慕容卓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暴怒的抬手,狠狠一扯马鬃,马儿吃痛嘶鸣,随后挣扎,整个马车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慕容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车厢里仪态全无,强压着尖叫,地上的祝旸忍痛爬起,从慕容卓手里夺过马缰,一边安抚受惊的马一边吼道:“少爷!你胡闹也要有个度!马车失控伤着夫人,如何跟老爷交代!”

“我呸!”慕容卓啐了一口到他脸上:“你算老几?你就是这个贱人身边一条狗。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信不信现在回去问问我爹,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个贱人重要?”

祝旸欲言又止,马车里的妇人却低声啜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从手腕上卸下了镯子,又从耳朵上摘下了翡翠耳环,仓皇的递到慕容卓手里。

慕容卓一手叉腰,不说话,慕容夫人哆嗦着又将一根发簪拆了,任由一缕头发散乱在鬓边,看起来狼狈不堪,慕容卓终于缓和了脸色,将那一把东西揣进袖子里,扬长而走。

祝旸扶着慕容夫人坐正,放下车帘,驾车而走,车马声掩住了妇人的啜泣,这场闹剧方才偃旗息鼓。

苏敛冷眼看着,听散去的路人道:“官宦人家就是水深,嫡子千金贵重,这庶母啊就算抬成了正室,也还是抬不起头的。”

“更不用说妾室的孩子了,哎?现在这个慕容夫人有孩子吗?”

“没听说有,应该是没有吧。”

苏敛面无表情的抱着荔枝走回了杏林堂。

作者有话要说:顾歧:来,握手。

苏敛:。。。。我是狗吗?

☆、第五章

当晚,苏敛一颗荔枝也没吃,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用被子将自己捂在里头,盖住天地,遮蔽人声,但那妇人的哭泣和狼狈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一如从前。

“敛敛,认个错,认个错就好了。”

“娘,是那个慕容卓他先对我动手动脚,我才打他的!”

“别胡说!”

“我没胡说!他之前还偷我的手绢!偷我穿过的腰带!还——总之他是流氓!”

“敛敛你别说了!他......他也没把你怎么样,听娘的话,去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