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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76)

作者: 楚青晏 阅读记录

焦嫔追问道:“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顾闯没立刻回答焦嫔的问题,只背着手摇摇摆摆的走近殿内,焦嫔道:“你倒是说话呀, 叫本宫担心死了!”

顾闯坐下来喝杯茶,被焦嫔盯着瞧了半刻才道:“你就知道担心担心,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看看荣王,看看老七,有个长脸的母亲,一帆风顺,少吃多少苦头了。”

焦嫔脸色一僵,低声道:“本宫已经竭力帮你了,上次那个曼陀罗药枕本宫也受着了……本宫到现在都还觉得头痛。”

顾闯道:“可一点作用也没有,张奎还完好无损的回乡养老了。”他悠悠叹道:“荣王还需奔走劳碌,老七最好,霜妃死了,成了皇帝心头朱砂痣,他坐享其成,被宠的得天独厚。”

焦嫔的脸色难看极了,她颤抖着手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在咒本宫死吗?”

顾闯道:“你死了父皇也记不得什么,还是算了吧。”

焦嫔被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被宫女扶着,宫女急声道:“六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话呀,娘娘一直担心着您——”

“罢了。”顾闯叹了口气道:“同人不同命。”他拍拍手道:“锦嫔这女人的命实在是硬,这么折腾孩子还能保得住,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怎么办?”焦嫔道:“别回头咱们千辛万苦的摆平了荣王和七殿下,又多出一个锦嫔的孩子!”

“你别急呀?锦嫔的孩子生不下来的。”顾闯悠悠的撇着茶叶沫儿:“她还以为那狐仙草是什么灵丹妙药呢,哎,我可告诉你,离那狐仙草远一点,不光是你,整个蕉下凉庭里的人都别碰那东西,沾也不能沾。”

他忽然正色的有些肃穆,令焦嫔感到诧异。

“不是说那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吗?”她坐到顾闯身边,压低了声音好奇道:“比人参和冬虫夏草还厉害,立竿见影的能让人活蹦乱跳。”

“那是他们以为。”顾闯说:“生长的过程就能榨干一片土地,让洪水泛滥成灾,这能是什么好东西?左不过是披着良药的皮,让一群蠢人短暂餍足罢了。”

焦嫔听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声道:“那......会怎么样?”

“会成瘾的。”顾闯轻描淡写:“所以才吸金,才值钱。”

“除了上瘾呢?”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顾闯略有不耐:“之前赣县流民围城的事你可还记得?那群人都是吸食狐仙草的老人了,后来赶上饥荒,期间没东西吃,人没力气啊,全靠狐仙草吊着。”

焦嫔缩了缩脖子,惊叫道:“竟会落到那种地步?!”

“可不是嘛。”顾闯摇头。

“那这东西其实是毒药啊!”焦嫔说:“怎么还会泛滥成灾呢?”

“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顾闯讥讽道:“这东西短期内看不出弊端,容易被忽略,再者又能牟取暴利,当权者怎么会放过这条生财之道呢?必然是加以遮掩。”

“闯儿,你可真是聪慧。”焦嫔想了又想,吃惊又欢喜:“连这种关窍都能想明白,你的那些哥哥弟弟都还蒙在谷里呢!”

“那是自然。”顾闯哼道。

“依照本宫来看,你才是最适合当太子的人选。”焦嫔窃喜道:“那荣王算什么呀?老七算什么呀!给你提鞋都不配!”

“父皇看不到我。”顾闯低声说:“因为他们站得太高了,挡着我了,等到我一个一个将他们都折断,看谁还能妨碍我一展身手。”

几日后,顾闯还在梦中沾沾自喜之时,仲林便带着禁军包围了他的宫殿,亲自带人进去将眼皮子都没睁开的顾闯给架了出来。

勤政殿里,皇帝面带病容,神色却冷得骇人。

除了顾歧与顾盈,还有哭哭啼啼的锦嫔在。

顾闯被人往冰冷的地面上一丢,瞬间就醒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最后他发现皇帝身边站着的人不是郎喜,而是明川。

他的心骤然间沉到了谷底,浑身都开始发抖。

残害手足,毒害嫔妃,一桩桩一件件统统抖落出来,板上钉钉。

顾盈几度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他的脸色苍白极了,衬的眼眶猩红,悲愤难抑。

顾歧按着他的肩,冷定的看着地上烂泥似的顾闯。

锦嫔哭泣之余朝顾闯睨过来,眼神却锋利的像冰凌,带着阴毒和嘲讽。

顾闯自知分辨无用,被拖出去的时候冷不丁的大笑起来,他古怪又狂傲的笑声响彻整个殿宇,让人一阵阵的胆寒。

顾歧陪着顾盈离开了勤政殿。

顾盈已经平静了下来,夜晚的风将他鬓边的头发吹起,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苦笑了起来。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七弟。”他轻轻的说。

顾歧沉默,他抬起头眺望着天际,若有所思。

顾盈忽而回眸,皱眉道:“即便顾闯伏诛,可你和荣王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结就结吧。”顾歧淡淡道:“也不差这一个。”

“这个不一样。”顾盈说:“从前荣王也许不至于要你的性命——”

顾歧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要不当一回事。”顾盈说:“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些事都没有结束。”

“顾闯笑得太难听了。”顾盈用扇子敲了敲手臂:“让人不舒服。”

“七弟,你听我说。”顾盈猛地抬手抓住了顾歧,沉声说:“那天在济川,有个杀手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什么?”

“他说,末日即至,周朝将亡。”

“危言耸听。”顾歧冷冷道:“但凡想造反的人,谁不需要一个正义的口号?”

“在此之前,父皇驱逐了周朝境内的洋人。”顾歧颦眉说:“说是因为看到了一份洋人联名签署的文件,内容大逆不道至极,我派人明察暗访,找到了没烧完的底根,着意复原了一番。”

顾歧挑眉。眼神逐渐郑重。

“那是一份纪年法,洋人记录年份和时日的规则与我们不同,我们用的是农历,他们的却是西洋历。”顾盈说:“但是两种历法可以通过推演进行换算。”

“然后呢?”

“洋人的历法上记载着一日称为末世之日,据说会洪荒倒转,天灾人祸降临,周朝陨灭。”顾盈说:“而那天换算至中原农历,就在明年。”

“什么?!”顾歧吃了一惊,随后忍不住嗤笑道:“这也太离谱了!”

“我起初也这么觉得。”顾盈说:“父皇想来更是觉得是无稽之谈,天子即受天命,须得万古长青,怎么能容忍这种扰乱民心,诋毁九五之尊的离经叛道之语,所以才会那般动怒。”

“我看又是顾闯搞的鬼。”顾歧说:“这邪论首尾呼应,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大都可以推到末日之说上。”

“可是顾闯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顾盈捏着下巴思忖道:“焦嫔家中官阶低位,朝中人大多都结交荣王,并不理会顾闯,他做的这些事必要大量的银钱作为支持,他的钱是从何而来的呢?”

“你是说顾闯背后其实还有人?”顾歧道。

“是。”顾盈开门见山的说:“我怀疑锦嫔。”

顾歧微微一怔,咋舌道:“为何?”

“其实我早就怀疑锦嫔和济川邱宾有欺上瞒下的行径,可是一直都没有摸清线索。”顾盈说:“此番去济川,济川毁邱宾死,彻底的死无对证,你若说不是巧合,我不信。”

兄弟二人皆是陷入了沉思,良久 ,顾盈道:“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顾歧点点头,二人分开。

顾歧心事重重的走了一段,忽而驻足,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太医院的门前。

里面漆黑一片。

苏敛自从济川归来后就大病了一场,秦韫将她接出宫去,歇在那酒坊老板家中,为了查顾闯的事,顾歧还一直没捞着空闲时候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