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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10)

作者: 陆夷 阅读记录

多日来的磨合让两人的默契成直线上升,高以根本不问韩似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件事,他娴熟的炒菜出锅装盘,回了韩似一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让你哥小心点。”

“这话,怎么说的?”韩似不太明白,怎么高以和程裴见了一面,韩之酌就要小心点了?这不明摆着恐吓人呢不是?

“如果让贺森凉知道韩之酌做出这种事,可能会提刀来见。”高以调侃归调侃,但旨在通过韩似提醒韩之酌,贺森凉是个不好惹的人,尤其贺森凉和程裴的关系还十分的铁。

当年韩之酌让程裴吃了多少苦,搞不好贺森凉就让韩之酌加倍的吃。当然,这一切都出于程裴不喜欢韩之酌的前提上。

让高以客观的判断程裴喜不喜欢韩之酌,他觉得还是喜欢。不然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

“没事,相信我哥为了程裴,会迎难而上。”韩似皮了句,端着碗筷又出去了。

晚饭并不丰盛,却很家常菜。三个大老爷们把饭菜横扫一空,饭后韩似老实的收拾碗筷进了厨房。韩似一走,客厅就剩下韩之酌和高以两个人。

以往这两人都是极力避免只有对方的情况出现,毕竟以前发生过极其尴尬的事情,往往面对面还是会觉得尴尬气息爆满,但今天和往常有点不同,感到尴尬的不仅仅是高以,还有韩之酌。

向来所向睥睨的韩律师,在高以面前难得一见的露了点怯,像是两人地位在忽然间被调换。韩之酌想找点话题来缓解气氛,可想了半天才发现他和高以所有的聊天话题都是被韩似调动起来的。

现在调动话题的人在厨房里洗碗,他和高以之间的纽带就此断裂,也就产生一种名叫无话可说的局面,他觉得无话可说,坐在对面的高以不这么认为。

抿了口水的高以施施然的开口了,这一开口就让韩之酌倏然聚光盯住了他,“程裴和我谈了点关于你们的事情。”

韩之酌握杯子的手渐渐用力,喉咙间的动静也大了点,像是受到非常大的恐慌,实则这件事在韩之酌以往的人生经历里,都可以说是九牛一毛,可就是这九牛一毛的事情让他倍感紧张。

所有的神经全权在高以说出话的那刹那绷紧了个全面。

“韩哥,程裴是个挺实心眼的人。”高以选择的切入面挺简单的,就是拿程裴的性情说事情,“他认定一个人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劝他放弃过。”

感受到韩之酌投注过来略带些诧异的目光,高以抬眼笑着看了过去,“一个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婆的男人,我难道不应该劝他吗?如果你的身边的朋友发生这种事,你不劝劝?”

这话说的相当有道理,乃至于韩之酌根本没有话说。因为这件事在任何角度来看,劝对方重新寻找一个春天都是个相当正确的选择,破坏他人婚姻的事情是相当不知廉耻。

“他不愿意,”高以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在说故事,但这故事的真实度比韩之酌听过的以往任何话都要真实,“他说,人贵在从始至终,如果真的没有缘分,那么他真正的缘分肯定会在合适的机会遇见他。”

韩之酌想象着程裴说这句话的表情,那该是怎样一种让人心疼的样子?韩之酌不敢再想,因为光是想想,他就心痛的不能自已,不仅是为程裴心疼,也是为了自己心疼。

他是怎么狠下心让这么一个人等了他十多年的呢?韩之酌没弄明白,也像是始终都想不明白,大概是时间走得太快了,一晃眼就十多年过去,他和程裴就在所有人的眼里错过十多年,在彼此的心里住了十多年。

或许是住的时间太久,乃至于想把心里的人搬个位置,换个地方,甚至是丢出去,都有点难舍难分的感觉,那种和身躯血肉融合在一起,要活生生剥离的感觉,韩之酌像是正在体验这种感觉,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目光也不太平静。

“既然你都对他说了那样的话,那以后就好好对他。”高以轻声说,“我和程裴的关系不如他和贺森凉铁,但关键时候大义灭亲的事情,我也是勉为其难能做得出来,希望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

韩之酌头一次发现词穷这个词是这么的好理解,他被高以说的话生生的定在了沙发上,眼下他和程裴的情况,无论他说什么,都有种油腔滑调的嫌疑,他最好的表现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说,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证明。

想必高以也正是明白这点,才把话说的那么让人无话可接。

韩似出来就见到他哥像个训练到极致的特工,背部挺直,面部表情严峻的盯着面前的一盘水果,就像那盘水果会随时跳出来个致命的生物一样。而高以像个游手好闲的观光者,喝着茶水看着手机,悠闲的想让人神同步。

“我先回去了。”没等韩似开口说什么,沙发上的韩之酌先开了口。开口的同时他的动作已经有了明确指引,指引的方向是韩似的家门口,韩似都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高以回了句话。

“韩哥,有空多来坐坐。”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客气,仔细一听似乎还饱含着其他的意思在里面,韩似不知道他在厨房里洗个碗的空闲,他哥和高以都谈了点什么。

“嗯。”韩之酌看了高以一眼,干脆利落的应下了。

这你来我往的交谈,让韩似敏锐的感觉到他哥和高以间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尴尬。韩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高以究竟和他哥谈了什么。

韩之酌离开韩似家后,站在十字路口很久,久到寒风一阵吹过,他发现身上有点凉飕飕的,回过神的韩之酌招了辆的士,对司机说了个地址后,韩之酌裹紧身上的大衣,愣神。

高以说的那些话时不时在他耳边晃来晃去,像是阴魂不散的怨鬼,总要提醒他这么多年都是他对不起程裴,韩之酌心里明白,这是不容反驳的事实。有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连想都不敢想起程裴。

为什么不敢想起程裴?原因多简单啊,简单到他说出来都怕被人笑话。他害怕他只要想起程裴,所有的一切都会崩盘,他会抛开所有,和程裴摊牌。

他都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前妻提出离婚,往后的日子他会怎么度过。可现在他已经离婚了,也已经和程裴在一起了,他还是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因为他心心念念很久的人,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到嘞,您下车悠着点呐。”司机飚着口大渣子味的普通话,笑起来就弯了眼的样子让韩之酌的心情好了点。韩之酌不作声的递过去钱,抬眼看着H大的大门。

“找您的钱。”司机递给韩之酌回找的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大咧咧的说,“H大的人都很有才华,您是在这做老师的吧?看着就气质好。”

“生意兴隆。”韩之酌先是对司机笑了笑,才说了句祝福的话下了车,等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才揣着兜慢悠悠的往H大里面走。

夜晚的H大安安静静,肉眼可见的人道上似乎都没有人,韩之酌哈了口气,微微仰着头瞅着路灯往程裴的宿舍走,路上遇见的学生少之又少,偶尔遇见两个,看见他都是匆匆擦肩而过,韩之酌淡淡的耷了下眼皮子,复又睁开,继续往教师宿舍走。

走到一半需要横穿H大的操场,提起H大的操场就不得不说这地方的面积之大,直线就得走上半小时,可想而知占地面积之大。韩之酌一直保持着微仰着头看路灯走路的样子,路过操场边上也没太注意里面的情况。

直到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喊声,才顺着喊声看去,一眼就看见大汗淋漓的青年。

“程裴,接球。”喊声有点耳熟,韩之酌想,看见喊话的人,他才知道为什么耳熟,那人不正是那天在楼梯上遇见的人吗?在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韩之酌就瞧见了一身断袖运动装的程裴。